苏锦鸾蓦地从梦中惊醒,摸黑下地上厕所。
脚丫子在地上捞了半天,没找着拖鞋,眼睛逐渐适应黑暗,模糊看清昏暗的室内,苏锦鸾记起她穿越了的事实。
苏锦鸾眨眨眼,弯腰穿上软塌塌的绣鞋,转到屏风后,捏着鼻子坐上原始版的马桶解决完问题,努力忽略在寂静夜里放大的声响,心累地盘算起改造卫生间的可行性。
要不,还是先改造旱厕吧,顺便建个沼气池。
脑海里浮现相关记忆,苏锦鸾很顺利地做下决定。
嗯?脑袋好用了,记忆融合了?
苏锦鸾几秒翻完前身乏善可陈的记忆,穿好衣裳,找水洗手。
十岁的杨锦鸾是典型的地主家的傻闺女,长这么大没出过村子,连镇子名叫什么都不知道,更别指望能弄清楚如今的朝代年号了。
楼下传来呼噜声,是丫头芳草在值夜,睡得很沉,半点没被吵到的样子。
苏锦鸾不想扰人清梦,拿水壶里的温水打湿帕子,仔细擦了手,顺带倒了杯水喝下。
喉间淌过一阵清凉,她舒坦地吐出口气。
屋里气味有点难闻,她将窗户轻轻推开一条缝。
夜风透进来吹得她一个激灵,她这才发现身上出汗了。
苏锦鸾干脆就着一壶温水简单擦了身子,头发是没法洗了。
苏锦鸾才要回床上继续睡,肚里却觉出饿来,饿得挠心挠肺的。
她轻手轻脚下楼,想找芳草要两块点心垫肚子,可一叫没醒二叫没动的,她也不好意思再折腾人家。
芳草说是她的丫头,每天里要做的活计却也不少,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的,够累人的。
加上白天里被吓到一场,睡得沉些也正常,还可能喝了安神的汤药,那就更叫不醒了。
苏锦鸾望一眼插上的房门,回楼上加了外套,轻手轻脚地下来,开门去厨房找吃的。
月色如水,将小院照得亮堂。
苏锦鸾越走越快,不去看地上各式各样黑黢黢的影子。
穿越这种事情肯定是极特殊的个例,神啊魂的都是人们杜撰出来的,她才不怕。
遥遥传来几声狗叫,苏锦鸾加快脚步,正要穿过月亮门,一道影子倏地动了动,吓得她头皮发麻,短促地啊了一声。
“别怕,是我,徐旺。”
一道粗嘎难听的声音自墙头传来,露头的少年赶紧自报家门。穿越之将门女痞
“你小心点。”
苏锦鸾不放心地隔墙叮嘱一句,听着那头少年跳下地,一溜烟跑走,又惊动两声狗叫,这才摇摇头,心情不错地拎着才收的礼物去厨房。
徐旺是村子里出名的神童,镇上王秀才的得意弟子,说是今年秋天要下场科考的,一个童生手拿把取,秀才都有希望考上。
未来的秀才公何等抢手!
四里八乡有闺女的人家瞄准这个金龟婿,求亲的几乎踏破徐家门槛,可徐家愣是不松口,避嫌得紧。
唯独傻乎乎孩子似的杨锦鸾,徐家母子没有疏远。
徐家母子是外来户,孤儿寡母的日子难免有些艰难。
杨锦鸾脑子不灵光,平时也没少受村里熊孩子的欺负。
小徐旺上学路上干粮被抢是常事,独自个儿玩的杨锦鸾看他哭得可怜,便把自己的饭团分他一半,俩人就此结缘,小徐旺也努力护着小杨锦鸾不受欺负。
一晃这么些年过去,杨锦鸾无声无息走了,苏锦鸾来了。
无人祭奠。
也不过就一个半大少年疑惑问一句,你今天好像有些不对劲。
苏锦鸾抿紧嘴,默默叹息一声。
她一个鸠占鹊巢的既得利益者,在这长吁短叹,显得特别矫情似的;但她真心为一个年轻生命的逝去而难过。
她不是坏人,血也不冷;
不会内疚于无故占用旁人的身体,也不会窃喜于旁人给她让位。
世事无常,认真生活吧,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苏锦鸾振作精神,小跑进厨房。
厨房收拾得还算整洁,锅灶都冷的。
苏锦鸾找一圈没找到吃的,欲哭无泪地望着满满的米缸发愁。
总不好现淘米生火煮饭吧?她也不会啊。
她仰头望着空中吊起的篮子,猜里头大概有咸鱼腊肉,可惜她够不着。
实在没辙,苏锦鸾抱过一颗大白菜一层层扒开,掏出里头的菜心生嚼了吃。
还别说,甜津津的,不难吃。
糊弄过空虚的胃,苏锦鸾把东西规整好,原路返回。
睡吧,睡着就不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