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气结,拂袖而去,跟这位没话可说了。边上路不群却笑了,觉得这对父子还真是有趣,想想,倒是有些思念自己的父母了,父母早逝,自己此时想听人教训都没有了,竟有些黯然。
“先生觉得存周不妥?”贾政忙抱拳请教。
“非也,不过是不群也想到父母,一时感伤罢了。”路不群笑着摆摆手,摇摇头,想想还是言道,“父母在,有些事,得过且过吧!”
贾政也惭愧起来,想想也是,不就是饭菜的问题吗?至于跟父亲这么闹腾吗?他孝子的心又起来了,晚上,亲自去了父亲那儿,陪父亲一块吃他的八个碗。
两个人吃,八个碗竟然还没吃完,贾政看着心疼,咬牙添了一碗饭,奋力又吃了一些,而且只吃菜少的,尽量不动菜多的,扫了四个碗,拍拍肚子。对边上人说,“这几个碗老太爷没怎么动,你们分吃了吧,莫糟蹋了。”
代善看儿子这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但也释然了,至少儿子也知道世道艰难了,他相信,将来,就算自己不在了,老二一家靠着分给他们的财产,也能过得很好。想到这儿,倒安心起来。老二家的虽然不很贤惠,但务实这点,倒是比史氏、张氏强些。
分灶风波也就真的就此了结了,荣府又恢复了平静。艾若也渐渐的掌握了荣府。还是那话,她虽然掌握全府,可上头有人,她还是不敢改,只能微调。比如荣府是有家规的,把家规印出来,一条条,让人背熟了。你们有事别问我,问家规。
大家子,谁家没家规。不过是下人们,凭着自己在主子面前的脸面,而主子又自诩宽仁,于是规矩也就成了废纸了。艾若现在觉得自己没带一个人过来是正确的选择了,因为她不用拿自己人开刀,我用的全是你们府里的人,用的也是你们府里的规矩,我又没有挟私报复。一桩一件,都是有例可查的,你们还真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求情的自然也就免不了。不过,此时求谁?贾家下人都比猴还精,自然知道,除了老太太院里自成一体外,外头的事。最好别去烦老太太。因为二太太一定不会给老太太的面子,想想赖嬷嬷一家怎么走的,前鉴不远啊。求大太太?大太太早就闭门了,她屋里都是她的心腹之人,根本不会参合外头的事,自然不会给二太太添麻烦。她会帮着求情才怪。求老太爷,没一个人有这个胆子,于是大家无奈的发现。这府里竟然真的是二太太的天下,没人能拿她有办法了。老老实实的按着规矩来,再不敢乱了。
不过这也不能让艾若满意,就是贾家的下人,没几个识字。让他们背家规还得找个人,念给他们听。然后背得费老劲了,她可不想天天陷在这府里,整日的不得闲。而且她也看出来了,贾府里的是非,其实也都是因为人多口杂,太闲了,于是晚上实在无聊了,斗牌、喝酒、吵架、惹事生非。她又没权利赶人走,因为大家的规矩,体统在这儿摆着,她能怎么办?没办法,那就学习吧!
于是把医院定期的业务培训,转移到了贾府中来。此时代儒的儿子还没死,正被逼着苦读呢。艾若想想,让人请代儒的妻子过来,反正好话说了一箩筐,中心思想就是,能不能让他抽空过来教下人认点字。
代儒太太人称六太太,虽然也是小门户里出身,可是人家也觉得自己是长辈,家里也是读书人,还觉得艾若欺侮他们家穷,狠啐了艾若一口。拂袖而去。
这让艾若真是哭笑不得了。她原是好意,想着拉那位一把,天天被代儒逼着,将来真的逼死了,算谁的。结果这位还不领情,回来告诉贾政,气得直嚷嚷。
“我不过是想着找点事让他分分心,让他别天天被六叔逼得没处躲、没处藏,况且能赚点钱,还能一边教人,一边自己读了书,何乐而不为,你说,是不是?”艾若指着贾政吼着。
贾政抱着女儿,觉得自己好可怜,贾瑗直接捂着耳朵,表明自己觉得好吵。
“娘,我要认字,我就去教。”贾珠会讨巧,马上献媚。
“去,你现在还不认字呢!”艾若气啊,吼着。
“太太也是,六老太太不乐意,其它人总有乐意的,您生气也是白气,回头让我们当家的去打听一下,跟您说的,三条腿的蛤蟆没有,两条腿的人,满街都是。”周瑞家的赶紧灭火,递上杯温茶,让艾若消消火。
“胡说八道,六老爷是读书人,好歹也是主子,怎么能给奴才做先生,没得丢脸。原是你主子错了,还敢煽风点火?”贾政轻斥了周瑞家的一下,但声音刚好能让艾若听见。
“不成吗?”艾若还真不知道,侧头看贾政。
“当然不成,奴才不可读书,这是上了律法的。不是说你想让他们上学,就能让他们上学的。不然,为何有三代方能进学的律法?”贾政好脾气的跟艾若解释。
“我没让他们读书,我让他们认字,好学家规。不然一个个,我看着都替他们着急。”艾若说道。
“学认字,这个……”贾政倒没想妻子做得对不对,现在想的是,如何完成妻子的愿望,而不会得罪人,“哦,周瑞家的,你带点礼物去给六老太太。说原本二太太不太会说话,让六老太太误解了。原是想着,六老爷管着家学,府里的大爷也是那能干人,想着派几个管事,跟着大爷学点本事,不曾想,二太太没说清楚,惹恼了六老太太,特意去赔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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