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一切安好……一定会没事的,在这艘船上一定会好起来的。
在梦中,已不算生者的少女怀着恐惧暗自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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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宇长走上甲板,迎着上午的太阳,心事重重地吹了一会儿海风,替下一个掌了半天舵的船员,让他去做一些不怎么累的活计,他代为掌一会儿舵。
船员勉强笑着对船长表达谢意,云排号此番折了不少人,这些天在海上的逃窜让幸存者们都精疲力竭了。
叶宇长明白,他们都还没垮掉,这些船员很顽强。
若是精神不稳,早把生死一抛,冲船内舱的小姑娘群起而攻了。
这船员收拾起甲板上的一摞子刀具,正要往下舱走,叶宇长的目光瞟过船员手里的刀,突然又叫住了船员。
看着船员手里灵动的刀身与色泽亮丽的装具,问道:“这刀不像是咱们的啊?”
“呃,确实不是,是那些跳帮时被咱们杀掉的尸鬼们掉落的,我听我祖辈说,尸鬼并不会记得自己武器的气味,所以在把尸鬼的尸体扔海里后,我就寻思着把它们的刀收集起来,看看能不能过些天把这些刀转卖了,以补些折损。”
“弟兄们都幸苦了……你下去把刀放好后,今天就休息吧”
一听折损二字,叶宇长的眼神黯淡了,握着舵盘的手也渐渐失去了力量。
死去的船员是补不回来了,摇橹的舱内还躺着许多生死未卜的弟兄们。
为了活命外加救人,自己还动了客人的货物。
他看向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指,暗恨自己悟出了元气后过了十三年还未有寸进,一直停留在蒙先这个最初的境界,遥望创成之境的门槛。
到达了创成这一境界,才能知晓如何凭内在之力炼创元素,那才能勉强能算会周术呢。
不言自明的弱啊。
“唉,死去的伙计们家里的抚恤……要送到杨氏分家的楠木消耗掉了不少,还有燕国丹家配制的药,这也同样是要给杨家的,本来一共就只是运了一小箱,啊——岂是区区几把刀能赔偿的呢……”
一念及此,沈煜的话仿佛又在耳边一闪而过。
‘是嘛,能活下来就好啊。’
同时,心底又回荡起爷爷叶穹甲的话。
‘活着就好,活着的时候,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死局,海上讨生活的人,不能败给大海以外的东西,况且,只要还活着,总会有什么好事的。’
距离赫连湾东南侧的长歆码头,三天后就能到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吧。
青年船长的手又握紧了舵盘,专心操纵起云排号来。
在船员掌帆的情况下,顺风行了一个时辰,海面上渐渐笼上了一层轻纱般的气雾,随着船的深入,轻纱愈加变厚,逐渐化为厚厚的蚊帐。
太阳光也慢慢被气雾遮障,变得朦朦胧胧。
叶宇长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他老道地冲船头用他那个哑了的嗓子吼道:“喂!诸位小心!起雾了,老鳗鱼在嘛?你手脚跟猴子似的,你把鲸油灯给点了,挂到桅杆顶上去!”
一个瘦小的少年船员找到鲸游灯,走到幸存的桅杆旁,正准备爬上去,叶宇长奇怪地鼓囊了一句:“我都说了让老鳗鱼——”
话说不下去了。
他突然想起前几天初步脱险后,把死去的船员拿布裹了裹就扔海里就地办了葬礼的事了,老鳗鱼就在其中,他曾手把手教自己航海之事。
“到底该怪谁呢?”叶宇长心情复杂地自言自语道,随后的话都念叨在了心里。
那个小姑娘生上阴气和那些尸鬼一样重,但我总感觉她身上有那么几丝活人的生气,这不合理啊……
而且她身为尸鬼却会周术,这几天问她一些问题她也不答。
可疑,着实可疑。
想起船上的人员损伤,叶宇长的心一阵绞痛。
她好死不死不上这艘船不就行了吗?躲避尸鬼,不上船不就行了吗?
等一下,上船?
一道流星划过叶宇长的脑海,他随即叫住一个路过的船员,问他会不会掌舵,船员抖擞了下精神,拍拍厚实的胸脯说没问题。
于是,叶宇长就让他替下了自己。
而叶宇长自己则下到舱里,在一个昏暗的小隔间里找到海图、水文册与传言薄,点亮了一小盏鲸油灯,借着灯火,看起了图册。
“我是在章国的翼港出发的,那个博颜沈煜是在燕南的张家港付了点钱请求我渡他到离赫连湾长歆码头的,而那个小姑娘则是载了博颜沈煜两天后,在晋国西南的一个野港登上的船,应该是随机找的船,没有预谋,那晋国西南近年来发生的事……”
叶宇长“哗啦哗啦”地翻动传言薄,这本小本子上记了他平时靠港时和同行闲聊时记下的各类时兴的诸国传闻。
剔除掉过于夸张的段子,找那些发生在晋国西南地区的真假参半的传闻。
“有了!”
叶宇长停在了记着“阴世鬼拐卖良人家中子”与“海上鬼船与地上阴世”两件异闻的一页上,细细地看了一遍。
看完后,叶宇长合上簿子。
她应该是逃出来的被拐的良人家的孩子?但身上生气不浓,确实不算阳世之人了,但给她找家人还是说用别的方式?怎样处理才妥当?
思量了一阵,叶宇长叹息道:“这种事,过几天靠岸后交给专人吧,长歆码头那里,虽没有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