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既然上来了,那就不会只是打个招呼这么简单。
实话实说,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对生父被刺其实并没什么太大的感触。人的感情是逐渐建立起来的,血脉只是个纽带。李悠对老妈老姐的感情,实在她们两人为了李悠,各种细致入微的照顾中逐渐建立起来的。
无论是养父母,黑大爷,莫讷言,这些出现在自己身边,给与自己极大帮助照顾的人,还是一些很难察觉的事,都让李悠感受到了这两个女人在自己身上用的心。将心比心,他并不愿意孤零零在这个世界,哪怕知道牵扯着极大的麻烦,也毫不犹豫的接纳了这些家人。
但是那个只存在于话语中的被刺生父,对李悠来说,则更多地只是一个符号,一个代表了麻烦的符号。
但是李悠对理学一脉的恨却是真实存在的。从他们在南方三国大肆屠戮少年,到剑宗几乎被灭,再后来追杀,这个仇恨大了去了。
毫不客气的说,李悠已经视理学一脉为敌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李悠迎上来,就是打算近距离接触一下,亲自对这股势力有一个直观的印象,而不是再停留在外界众说纷纭的描述中。
但朱元晦一开口,就让李悠有些无措。此人似乎不知道自己,不知道这段恩怨?但这可能么?他也说了,看了自己这些孟师弟子的情报。李悠不相信自己这近乎半公开的身份,理学一脉的情报网会得不到消息。
李悠还想开口试探,但却被朱元晦身边的弟子不耐烦的打断。
“行啦,分院弟子想得到朱师的指点,也看看时机,听两句就够了,别在这儿堵路。一天到晚,没完没了的,让开。”
李悠面色诡异的看了一眼出声的弟子,似乎若有所思,乖乖的施礼,让到了一旁。
有趣,实在太有趣了。
李悠低垂的眼帘闪动着异彩,心里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随着朱元晦的到来,这次公审大会请的人也就齐了,随着一众小沙弥奔走相告,人群逐渐汇聚向大雄宝殿,终于要进入正题了。
儒门讲究礼,但其实哪家圣门规矩都不少。势力大了,人多了,时间久了,各种各样的规矩自然难免就多。
李悠被领到自己的位子,当即眉头就皱了起来。
在大势力,排座位是极有讲究的。中间是主座,自然是最尊贵的人。两边越靠近主座越重要,同样的位置,左边的地位要高于右边,所谓左尊右卑,在这种公开场合,是容不得一丁点马虎的。
但李悠这个位置...有些坑啊。左排第一?佛祖之下第一人?
佛祖老是称呼李悠为人皇,李悠面对佛祖这样的人物,也不好出言反对。而且说的也是事实,李悠也有信心实至名归。但是当着天下主要的势力,就这么明确了,李悠还没做好准备。
实力和名望是两码事,诚然名望需要实力支撑,但有实力,想建立名望,这是个过程。李悠自信自己有坐这个位置的实力,但是名望不足,难以服众。也就是所谓的德不配位。
这是没办法的,李悠才修炼了多久?前前后后加起来都不足五年,和他一样年岁的,哪怕圣门弟子,也都还在融合,开光期挣扎呢。他这几年都在干什么?逃命,修炼,再逃命,在江湖上,几乎没他什么名气。
就这样一个无名的江湖小卒,凭什么坐在阿难,叶风动,朱元晦之上?不认识李悠的还好,只能瞎猜。而那些知道些李悠底细的,更加无法接受。
李悠什么身份?最值得一提的也不过是青云弟子,这么一个儒门分院的弟子罢了。剩下的,不过是一个圣朝皇子,还不一定被承认的身份。这俩身份加一起,也就勉强够进这大雄宝殿。凭什么坐于佛祖身边。
“李悠,你什么身份,还不赶紧下来,这是什么场合,容得你乱跑。”
开口的是看李悠不顺的燕王世子李棣。他一方面是见李悠又不守规矩,心中有气。另一方面却是好意,毕竟都是人皇一脉,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晚辈闹笑话。所以才赶在其他人前面,急急开口,也算给李悠个台阶,认个错赶紧下来。
李悠心念电转,摆在面前只有两条路,张扬或者隐忍。好处和坏处也都一目了然,佛门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左右都是麻烦。如果忍了,李悠在公审大会这样的场合,傻乎乎的敢坐二号位,被人赶了下去。这将成为他人生很长时间都抹不掉的黑历史。
人们有时候第一印象是很难改变的。如果自己傻楞无知的形象,借由在场各大势力的代表传播出去,李悠的形象就定型了,很难再扭转。那也就休要再提什么人皇了,怎么服众。
但如果坐下去,非议更多,起码一个目中无人,张狂桀骜的形象就落下了。要是再有几个看不过去的,出手把自己赶下去,那丢人丢的更大。
怎么选?李悠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就毫不犹豫的,安安稳稳的坐下了。下面自然是一阵窃窃私语,冲击太大了,反而没人再站出来。
李棣开了口,却见李悠不但没听,反而坐下了。这位军中名将,反而没再发作,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领路的和尚,默默的坐了回去。
以他的阅历,哪会看不出来佛门故意的。他只是想不明白,这样一个小家伙,怎么会值得佛门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公然使绊子。但既然李悠选择了,那他也没必要趟这趟浑水。反正他坐的虽然靠前,但是前边还有好几人,提意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