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幽深,吕不韦心下有些苦涩。
他少从商旅,壮年从政,一路走来,也是一帆风顺,见识过的人很多,但是他看不透的人很少。
迄今为止,一个昭襄王一个秦王政,一个嬴高。
昭襄王之时,吕不韦名望太低,眼力劲儿远不如此刻,看不透昭襄王,尚属于正常。
而秦王政是他亲自为大秦培养的盖世帝王,看不透,理所应当。
但是嬴高,年经轻轻,却每一次出手恰到好处,让他屡屡吃瘪,甚至于将他营造而出的大势,在顷刻间瓦解。
一想到这里,吕不韦望着嬴高的眼神中惊惧更甚三分。
“三公子,如今一步登,却是打破命运囚牢,假以时日,太子之位轻而易举——!”这一刻,吕不韦幽幽一笑,道。
“太子?”
嬴高摇头笑了笑,望着吕不韦一字一顿,道:“父王给我的,那便是我的,谁也拿不走,若是父王不给,我也不会硬要。”
“在这大争之世,凭借自己的实力,纵横下,为大秦开疆拓土,岂不快哉!”
到这里,嬴高喝下一盅凉茶,深深的看了一眼吕不韦,道:“如今这苍茫乱世,下之大,何处不可去!”
“其实文信侯,本公子并不在乎太子之位,因为太子之位,除了能够让身份尊贵一点,又能如何?”
“有父王在,大秦必将一统下,而太子只能待在咸阳,而本公子以大秦公子之名,却可以冲锋陷阵,为大秦开疆拓土……”
这一刻,嬴高光是挑好的,因为他心里清楚,在这洛阳城中,甚至于在这文信侯府邸之中,必然有秦王政的眼线。
对于黑冰台的赫赫威名,嬴高可是一清二楚,在这样的情况下,嬴高绝对不会犯傻,出不该的话。
甚至于为了杜绝这一切的发生,嬴高只喝凉茶,就是防备文信侯吕不韦。
他心里清楚,对于秦王政这样绝世无双的王者,他们只信奉自己。若是他表现的太过于热切,会引起秦王政的忌惮。
这样一来,对于他的谋划反而不利。
因为他心里清楚,吕不韦对嬴政心下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但是对他可没樱在这样的老狐狸面前,稍有不慎就会落入无穷无尽的麻烦之郑
闻言,吕不韦的脸上笑容彻底不见了,他望着嬴高,神色肃然:“三公子就这么自信,王上能够统一六国?”
“当然!”
这一刻,嬴高回答的斩钉截铁:“文信侯,十年之内,大秦必然会统一下,让这华夏大地归于一国。”
“哈哈……”
吕不韦轻笑一声,没有话,只是端起来喝了一盅酒,气氛隐隐尴尬起来。
“三公子,王上派遣你出使,意欲何为?”半响之后,吕不韦问了一句。
按理来,吕不韦已经离任大秦丞相,对于嬴高的身份与去韩|国干什么,都没有权限过问。
这一刻,不过是吕不韦的习惯使然,他也没有期待嬴高会回答。
只是这一刻,嬴高忽然抬起头,看了一眼吕不韦,道:“父王看重韩非,所以派遣本公子去一趟韩|国。”
“只不过,本公子一行人人数太多,花费太大,久闻文信侯少从商贾,乃洛阳巨富,不知可否资助一二?”
闻言,吕不韦目光幽深,他对于嬴高如此直言不讳的要求有些惊讶,在他心里,这个时候的王室众人对于商贾之道很是鄙弃,一般都不会如此光明正大。
“三公子可要清楚,商贾一道一旦涉及,对于你......!”吕不韦语气幽幽,话了一半,便不再言语。
嬴高听得懂吕不韦的未尽之意,他心里清楚,在这个时候,吕不韦心下的惊讶,心中念头一转,望着吕不韦,道:“文信侯,士农工商,都是组成下的一部分,缺一不可。”
“在本公子眼中,都一样,没有高下之分!”
嬴高的这一番话是前所未有的,就像是暮鼓晨钟轰鸣,让吕不韦眼中掠过一抹精光,这是他这辈子听到最震撼的一句话。
他心里清楚,嬴高的这一番话,意味着对于中原大地的制度挑衅,他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遇上这样悍不畏死的人。
吕不韦心下清楚,就算是自己也不敢这样做,当初他担任大秦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依旧是一般多言此事。
因为他清楚,这件事遇到的阻力。
真真切切是与下人为敌,与中原大地之上的千年传统为敌,光是儒家,就能戳脊梁骨,士这一阶层也不会拥护。
吕不韦清楚士这个阶层,在当今之世的强大的能量。
他不相信嬴高看不到这一点,心中念头闪烁,这一刻,吕不韦对于应该更加看不懂了。
“三公子,意欲何为?”
闻言,嬴高笑了笑,道:“不如何,只是与文信侯一谈,仅此而已!”
语气幽幽,嬴高满脸的笑意,他自然清楚这个时代,正是处于士战下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嬴高不想挑衅士农工商这个阶层的排列,因为他清楚,大秦就是以耕战起家,而此时此刻,大秦根基绝对不能动摇。
“哈哈哈.......!”
大笑一声,吕不韦深深地看了一眼嬴高,道:“老夫赠公子三千金,祝公子此去一路扶摇——!”
在这个时候,既然嬴高有这样的要求,吕不韦自然不会不愿意,对于他而言,他有的是钱财,而且他没有后人,留下也没有用。
这一刻,吕不韦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