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小年,腊月二十九便是除夕。傅振羽不放心顾咏言做事,上午定好除夕家宴,领着三孩子又去了顾家。
“娘,听故事,听故事……”
见福哥趴在床榻边上闹范茗,傅振羽一把拎起小家伙,丢到自家儿子们身侧后,看向闺女。李星卓小朋友心领会神,便主动上前,牵着福哥的小胖手,道:“我爹昨日又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我说与你听,如何?”
“如何”二字的口吻,活脱脱第二个李子坚。
大人纷纷憋笑之际,福哥却不觉违和。小孩子只知道喜欢的姐姐来了,立即丢下母亲,像只皮猴一样滑下床,跟着李星卓便走开了,给范茗留下一道欢快的背影。
目送儿子离开,范茗摇头笑笑,目光自然看向和弟弟们互动的李星卓。
不过比桌子高一些的小丫头,听母亲的话,遇事够机灵,转向傻弟弟们之际,又换上了沉稳的面孔,真真是越看越喜欢!
“不过差两岁,对比之下,我家那个还是地傻傻的奶娃娃。”如同如同母亲一般,范茗夸着李星卓同时,贬低着自家的儿子。
身为另外一个普通的母亲,傅振羽最清楚女儿有多好,可当听见范茗的夸赞时,她还是压抑不住欢喜,少不得礼尚往来一番,嗔范茗:“你别总说我家的好,你家福哥也好着呢!人家本来就是三四岁的奶娃娃,还想他给你考个状元回来?再说我闺女,那是完完全全随了她爹,包括装沉稳的模样都是一模一样的,没有半点孩子样。”
范茗瞧出她的小心思,坏心地收起其他夸赞之语,果断转了话题:“方才星卓说先生念书与她听,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这个咏言!”范茗斥着不在场的顾咏言,因道,“还跟说先生最近忙得紧呢,这是忙呢吗?”
“忙也是真的。”傅振羽为顾咏言,也为李子坚正声,“你也知道,我公公行二,却处处压大老太爷一头。为了一家人和睦,我公公常拖懒,每每拿陪孩子来拒绝各种出风头的事。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习惯。便是到后来公公高中头名状元,这喜习惯也不曾变过。”
当年多幸福,而今的李子坚姐弟便有多痛苦。
若是李父自家做了什么亏心事,偏偏是枉死,李蕴如何傅振羽不敢说,作为李子坚的枕边人,她一直明白他的痛。傅振羽没有死而复生的本领,便只能用心、教孩子用心,去陪伴李子坚,为他塑造新的美好记忆。
傅振羽目光坚定而又柔软,轻声道:“所以啊,大师兄不论多忙,每天都会抽出半个时辰陪孩子。他最近太辛苦了,他闺女心疼他,反而会背诵自己读过书的给他听。大师兄看闺女的眼神,和你看我闺女的眼神,那真是一模一样的。”
说完,见范茗歪头凝视自己,傅振羽疑惑地问:“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变了不少,你自己知道么?”在傅振羽不解的目光中,范茗解释,“从前在汝宁,在南湖书院,夫子一门心思想教出成才的子弟,很急切,也很……很死板,像是完成任务那样的死板。而如今,夫子身上较从前增了七分安定。于是,在谈及孩子、先生,乃至食为天之际,夫子都很用心。”
有吗?
下意识自我反问后,傅振羽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许久没想起前世了,更把来圣朝的“任务”,抛之脑后。脑子里想的、心底惦记的,只剩下书院、家、孩子和大师兄。
身为任务的执行者,可以这么散漫都没问题吗?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傅振羽嘴里附和着范茗:“对啊,我比从前走心了,对你最是走心!怎样,方家年节节礼的事,咏言和你说了么?”
话说出去后,傅振羽才懊恼起来。
怎么就一不小心把此行目的给暴露出来呢?范茗倚着床背,视角比傅振羽低,也因为如此,才能把傅振羽所有的细微动作,都收入眼底。望着全身紧绷的傅振羽,范茗没有戳破她,应声:“说了。”
顾咏言不仅说了方家的事,还把傅振羽说的大部分话转述了出来,最后更是纳闷地表示:“我瞧着师父的意思,仿佛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一样。”
在范茗看来,那些事,算不算大事,是因人而来的。
纳妾一事,在世人眼中很平凡;在她这里是不允许,即便是母亲派了贴身妈妈过来劝说,她也是一样的答案。不行就是不行,那妾侍通房是谁都不行。到了傅振羽那里,便是非常大的事了。
想清楚这些后,范茗正想找个机会和傅振羽说呢,傅振羽就来了。
范茗首先表达谢意:“多谢夫子告诉咏言那些话。”
傅振羽忙道:“他是我的学生,这是我应该做的事。”
傅振羽羞涩之际,范茗指着自己的脑袋,慢悠悠地说:“这些日子我人闲着,这里,倒是想明白不少。这世上的男子,比我强的,我只想打败他们;比我弱的,又入不了我的眼。统共出了这么一个顾咏言,不多不少,恰好。”
“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你打算忍了?”
“当然不是。”范茗没好气地说,“我又不是你。”
“我怎么了?”
“为了做夫子,各种委曲求全,还上当受骗。”范茗开喷。
“你当每个人都有你的好运气,做什么都有家人支持吗?”傅振羽立即自辩。
“所有的理由都是借口。做事遇到苦难再正常不过的事,有些人选择委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