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午后,太阳照在书院外,安宁静谧,连秋婵似乎也不叫了,除了道路上奔驰而过的牛马车,一片宁静。
小婵儿蹦蹦跳跳地跑出来,拉住宁放喊道宁哥哥。
“小婵儿。”
宁放拉着小婵儿,抚摸着她的小脑袋,道:“想哥哥了没有?”
“想。”小婵儿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补充说道:“宁哥哥,我要吃薛家铺子的糖脆梅。”
“呵呵,好,我带你去。”
宁放爽快地答应了,白山棋院是个神奇的地方,先有沈姑姑,后有小婵儿都是聪明过人,可惜身世凄凉,沈姑姑走后,赫老夫子又接着去世,这个小姑娘更加孤苦伶仃。
宁放和范五爷,钟兆文打声招呼,领着小婵儿去街上,城外菜农一片凄凉,城里面依旧歌舞升平,灯红酒绿,齐州城有十万百姓,百业兴旺,灾难刚过去,街市已经恢复了热闹。
小婵儿嚷着要吃糖脆梅,宁放就领着她来到西门口任店旁边的薛家铺子,店里食客满座,欢声笑语,丝毫看不出刚受灾。
宁放拉着小婵儿坐下,喊小厮过来,这薛家铺子专卖各种小孩子喜欢的甜品,种类繁多,有皂儿膏、瓜萎煎、鲍螺、裹蜜、糖丝线、泽州饧、蜜麻酥、炒团、澄沙团子、望口消、桃穰酥、重剂、蜜枣儿、天花饼、乌梅糖、玉柱糖、乳糖狮儿、薄荷蜜、琥珀蜜…。还有各种糕点:糖糕、花糕、蜜糕、糍糕、蜂糖糕、栗糕、麦糕、豆糕、小甑糕蒸、重阳糕…。
小厮把菜单拿过来,小婵儿一下子点了十几种,冲着宁放眨鬼眼,明明吃不完,但看到小婵儿顽皮样子,宁放一笑而过。
这些东西都是甜品,他便让小厮去隔壁肉饼铺子买了熟肉饼、菊花饼和一壶羊羔酒慢慢吃……难得今天有空,让小婵儿高兴。
邻桌是几个脚夫,干活累了,进来打尖,他们每人只要了一份糕点,从任店打了一份羊羔酒,掺上水几个人分着喝,虽然寒酸,却自得其乐。
只听一个年老的脚夫说道:“哥几个,你们不知道,那熊公子进京有多排场,老哥我这辈子算没白活,是长见识了。”
旁边的人都道:“甚么排场,快说,说不定你说的排场,别人都不以为。”
老脚夫呵呵一笑,道:“几位老哥,前日熊公子进京,老哥也去了,豪华马车五辆,光脚夫就去了十几个人,各种土特产珍奇玩意装满五大车,还不提苏园哪位李姑娘也送了一车珍奇宝贝。……老哥我这辈子头一回见这么大排场。”
“啧啧……这么排场,胡老哥,我等服了。”
“岂止啊……那苏园的李姑娘不但赠送许多珍宝,还心甘情愿地跟着熊公子一道进京了。”
旁边的人闻听都艳羡不已。
今年秋试,齐州府只出了熊公子一个举人,全城瞻目,熊家是有钱人,自然大肆渲染,而考中举人就意味着踏入仕途。社会各界名流也纷纷去捧场,送的礼物据说熊家都快堆不下了。
按武朝惯例,秋试后,第二年春天在京师会试,像熊公子这样有钱的人家提前半年就出发进京,反正家里有钱,路上逍遥自在,省得来年急促。
倒是苏园才女李念奴跟随熊公子进京这件事,在店里引起了一阵轰动。连宁放都微微诧异。
自花魁大会后,头牌苏小卿闹出丑闻,苏园一夜之间声名狼藉,朝云姑娘从良跟了无痕公子,李念奴跟了熊公子,走了两个人,苏小卿闭门不出。如今只剩下赵飞影一个撑门面。
从良后跟了无痕公子的朝云姑娘,据说并不快乐,无痕公子痴迷琴曲,冷落了她,不知道每日独对空屋的她是否后悔。
这偌大的齐州城,芸芸众生,每天不知上演多少悲欢离合,阴晴圆缺,在食客们嘴里不过是酒后谈资,没有人会感同身受。
宁放摇摇头,连自己也觉得有点难以置信,他竟然几个月没去苏园了。
或许是忙吧。
“宁哥哥,这乳糖狮儿真甜,你尝一口。”小婵儿拿起一颗乳糖狮儿喂宁放,宁放微微一笑。
“好吃吗?”
“好吃”
“宁哥哥,那我长大了也给你买。”
“好,一言为定。”
宁放和小婵儿拉拉手,心情变得愉快了。
小婵儿吃饱喝足,自己回去了,天色还早,宁放便去清风楼,要了一壶好酒,半斤熟牛肉坐着慢慢吃。
半天后,脑子里静下来后,宁放想到了一个人。
孙麻子。
从看到桑大爹讨生活艰难的那一刻起,宁放心里就决定帮桑大爹出头,教训一下那个粪头孙麻子。
这世上芸芸众生,很多人为了生活,受尽屈辱也就算了,可是掏大粪这么卑贱的事,居然还有粪霸欺压人,宁放忍无可忍。
如果是以前,他顶多满腔愤懑,发几句牢骚,事不关己懒得去看。
可现在,他无法再容忍。
他坐在那里,表面上风轻云淡,心里却燃烧着愤怒,直喝到天黑,才回去。
过了几日,一早宁放去方宅,在门口大郎肉铺吃过早点,便带着了小攸宁去北院门府学。
经过军捕所旁边的食品检验站时,孙屠户从里面出来,提着一把杀猪刀,看见宁放,略微尴尬地低下头,脸憋的通红,一声不吭。
尽管他内心深处一万个不服宁放,但此刻也知道大势已去,屁也不敢放。
这种恶人,只要被他强,就夹着尾巴做人,不过在旁人面前还是盛气凌人,耀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