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皇后双手紧紧的抓着二楼的扶手栏杆,脸上兴奋的宛若反光。
她等了那么久,在冷宫里煎熬了那么久,每一天、没一分、每一秒都在盼望着这一日,如今终于等到了,她怎么可能就这么错过!
所以今日,她无论如何都要进宫,都要亲眼看着江行烈,如何从高高在上的龙椅,跌落泥淖深渊之中。
想着,费皇后立刻快速下楼,顺着冷月和芜菁离开的路线,来到了后院。
后院的门还开着,门口,一匹棕红色的马正安静的呆在那里。
费皇后几乎犹豫都没有犹豫,立刻就跑了过去,翻身上马。
这些年在宫中,她虽然已经多年没有再骑过马了,但在费家做女儿的时候,费家可是精心培养过她,怎么可能不会骑马?
费皇后用力的拉紧缰绳,双腿夹了一下马的肚子,马儿受到指令,立刻嘶鸣一声,奔跑而去。
同一时间,天牢之中。
傅尧一早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吃了一顿丰盛的食物,他知道,这是临行刑前的人,都会拥有的待遇。
即便生前恶贯满盈,也要干净整洁,吃饱喝足了再上路。
傅尧从始至终都表现的很平静,吃完饭,就安静的坐在每天坐着的地方等待着。
等待着死亡,亦或者,等待着新生。
时间,距离午时越来越近了。
天牢还是那个安静的、破败的、到处都充满着死亡气息的天牢,墙壁和栏杆斑驳脱落,地面潮湿而又腐烂。
一切,仿佛并没有什么改变。
直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在天牢内,赫然鲜明的响起。
傅尧听见声音,慢慢睁开眼睛,但第一时间,却不是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
他慢慢的转眸,朝着隔壁空无一人的牢房的角落看去。
那里,漆黑一片,曾经,是费仲待的地方。
可是现在,已然没有了费仲的身影。
傅尧定定的看了一眼,很快便收回视线,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刚好这个时候,穿着官服的一众衙役官差出现在牢房门前,有专门的人上前打开牢房的锁头,拉开牢门,走近傅尧,蹲在他面前去解手上的脚铐和手铐。
铁链摩擦发出声响,刺耳而又撩动人的神经。
如果换做一般的死囚,这个时候别说是痛哭流涕,也绝对手脚发软。
而傅尧却淡然从容的,宛若不是去赴死。
手镣脚镣被解开,傅尧刚想要要活动一下,手上却冷不防的被面前的人塞进一样东西。
傅尧身子一愣,本能的垂眸想要去看面前的人。
然而面前的人此时已然低着头,转身退了出去,宛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傅尧轻轻的攥着拳头,其他拿着木制枷锁的衙役立刻上前。
傅尧顿了顿,很配合的将双手举到和头部平行的位置,两片木制枷锁随即被套在了他的脖颈上和手上。
“傅将军,走吧。”
为首的人此时还站在牢房外,望着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这才轻声朝着傅尧说了一句。
傅尧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慢慢的起身,主动走出了牢房。
出了天牢,上了专门的囚车,有专门的押送队伍,开始慢慢将傅尧押赴刑场。
街道两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围了许多的百姓,大家有的哀痛、有的愤怒、有的悲伤、有的叹息。
傅尧身为骠骑将军,这些年为西凉所做的一切,百姓心中都是知晓的。他们知道,没有傅尧,就没有今日西凉人、临安人的安宁生活。
而这样一位战功显赫的将军,如今要被斩首。
这些百姓自发的来到傅尧赶往刑场的路上,目送着他离开。
傅尧还是有些触动的。
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有这么多人来相送。
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一腔热血、满心热忱、要保家卫国、誓死捍卫西凉国家和百姓的安危。
他从不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应该受到万民敬仰。
可是眼前,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那么就那么站在那里,眼里或含着水光,或擎着感激,目送着他一点一点离开。
一瞬间,傅尧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一样。
酸楚,却瑟缩。
而不只是傅尧自己,就连押送他的官差和衙役,看见这副场景,都忍不住有些动容。
如果可以,他们也想要替傅尧求情。
可是皇命难违,这个世界的道理,从来都是如此。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是这样的道理,真的是对的么?
气氛,难得的宁静,人满为患的街道之上,却安静的直能听得到囚车的车轱辘,在地面慢慢碾压而过的声音。
傅尧微微敛了敛眼眸,深吸了一口气,刚毅的脸上,表情突然前所未有的笃定而又郑重。
昨晚夜九宸来找他时说的那番话,不是没有触动,但也绝对没有到能够将他彻底说动的地步。
傅尧不相信,如果自己死了,夜九宸就真的会抛下自己的祖母和妹妹而不理。
所以在刚刚之前,他心底都还尚存着一分犹豫。
可是刚刚、现在、此刻,看着那些前来相送的、却素不相识的洗凉百姓,傅尧心底突然猝不及防间腾升起一股决绝和坚定。
他要活下去!
他生而为傅家人,就是要在战场上,为了国家、为了百姓而抛头颅洒热血,直到只剩下生命力最后一口气。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