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烈闭着眼睛,感受着身体里的力量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着。
然而就在这时,嘴巴却猝不及防的间被人撬开,还没等江行烈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一股熟悉的异香便瞬间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江行烈猛地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上下凝固的血液,流失的力量,正在一点一点重新的凝聚着。
甚至于,连身体里那只躁动发狂的蛊虫,仿佛都受到了安抚一般,开始平静了下来。
江行烈不可置信的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面前夜九宸那张棱角分明却又深沉神秘的面容,一时间,心里竟然五味杂陈。
夜九宸竟然给他喂了解药?
他不是想要自己死么?
为什么会给自己喂解药?
难道,他根本没有想过要自己死?
他还念着自己和他之间的父子之情?
还是说,他被自己之前那番话打动了?
江行烈满脑子的疑问,定定的望着夜九宸,期望能从他的脸上望出一丝端倪。
可是夜九宸从始至终,都只是擎着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眸底的光深沉而又晦暗,根本让人看不清,琢磨不透。
不!
不对!
夜九宸这样心狠手辣的狠毒冷血之人,怎么可能会念及什么所谓的父子之情?
何况,他从没有一天在自己的身边长大,再遇见之后,两人之间有的也只有相互试探和算计。
江行烈可没忘记,之前在御花园中,夜九宸曾用剑指着他,想要一剑刺穿他的身体,要了他的性命。
如今,他又布置了这么大一盘棋局,将江听白、费皇后、费仲、傅尧、甚至是灰衣等等、等等所有能够和自己有所牵连的人,全都算计在了这盘棋之中。
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局面,好不容易,他可以致自己于死地了,怎么又可能那么好心的,放过自己?
可是那枚解药,却是切切实实的。
蛊虫在体内安静沉睡下来的感觉,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
所以,夜九宸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想到此处,江行烈不禁想要起身,可是却不想身子刚一动弹,身体上那些伤口,便牵扯着,袭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和之前蛊虫躁动发狂带来的疼痛不同,这些疼痛,是实实在在,血肉剥离身体所带来的疼痛。
然而江行烈此刻却顾不得那么多,他紧紧咬着牙关,挣扎着支撑起身体,看向夜九宸。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面对江行烈震惊而又戒备的表情,夜九宸却依旧只是挑起唇角,露出一丝鬼魅一般,意味深长的笑。
“皇上之前不是问臣,到底是因为什么么?”
江行烈抿了抿唇,定定的望着夜九宸,等待着他的回答。
“皇上的江山也好、权势也好,臣从来都不想、也不屑于要。
臣从小在大周皇室长大,见惯了这些为了权势和利益的勾心斗角,也见惯了那些无形的血雨腥风。
原本臣以为,臣也会如此度过余生。
事实上,之前臣也是一直这么做的。
所以皇上如果两年前遇到臣,或许说不定,我们真的会成为一对道貌岸然的好父子。
可是怎么办呢?
臣遇到了冷月!”
冷月?
江行烈听到这个名字,身子犹如被什么东西重重击打了一下一般,猛地一震。
夜九宸却仿佛像是没有注意到江行烈的反应,只是嘴角噙着盈盈的笑意,目光深远的自顾自继续说道:
“臣这一生,从来没有对什么人、什么事如此虔诚认真。
可是冷月就像是一道光,猝不及防的照进臣的人生之中,将臣从泥泞而又腐烂的泥淖之中拯救出来。
皇上,你说一个人如果见到了光,还会渴望回到黑暗么?”
一个人如果见到了光,还会渴望回到黑暗么?
夜九宸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并不大,甚至情绪也不是波动的,可偏偏就是这副淡淡的,却又笃定虔诚的样子,却让江行烈心中猛地一个瑟缩。
不久之前,他也曾在灰衣的身上,见到过同样的表情,听到过同样的话。
可是他处死了灰衣。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一条不听话的狗,就没有不要留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如今,夜九宸的出现,用同样的话、同样的态度再次提醒了他。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冷月。
因为那个他从来都没有看在眼里,从来都没有真正在意过的,一个肆意妄为、胆大包天的女人!
这……
怎么可能?
怎么可以!
“皇上口口声声说拥有挚爱之人,对挚爱之人满心愧疚,一心想要弥补。
你说我们一样,可我们截然不同。”
说着,夜九宸突然转眸,冷冷的看向江行烈,眼底的鄙夷和不屑,一览无遗,毫不掩饰。
“因为我,绝对不会为了任何权势地位、为了任何事、任何人,放弃挚爱之人。
所以,皇上如果安分守己,不来招惹冷月,或许今日的事都不会发生。
可是皇上你偏偏惹了不该惹的人。
你大概不知道吧,从我进入临安,您第一次让人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你的意图。”
夜九宸不疾不徐的说着,而江行烈生平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竟然无从开口,只能安静的,一言不发的听着。
因为感觉到震惊、感觉到不可思议,更加感觉到恐惧。
他从出生那一刻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