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空旷的宫殿内,飘浮着若有若无的袅袅青烟,稍显甜腻的香味儿,让人紧绷的神情也能片刻变得松驰起来。
银烟萝的帘布,柔软飘逸,宫殿内好像罩着天边最美的彩霞。雪白柔软的波斯地毯,好似白云悄悄飘落人间。纯银筑造的烛台足有一人高,手艺精湛,栩栩如生。上面点燃的不是蜡烛,而是安置着硕大的夜明珠。透着一层素白清冷的晕光映着白玉美人榻上的美人。
是的,她还是一位美人。细腻的肌肤仍然如鲜花一般娇嫩、眼波仍如露珠一般晶莹、身子仍像春风中的扶柳一般摇曳多姿。
美人如花隔云端!朦胧、优雅而神秘莫测。
只是她的头发已如八旬老妇一般白得剌痛了她的眼睛。她的心也已如千年古井一般,掀不起任何的波澜。全身死寂、湮灭甚至发出一阵阵她自己都不想闻的腐朽的臭气。
一袭白丝衣衬得她高贵如月宫的仙子,又仿佛午夜回归的怨灵。她正用她古井般的眼睛盯着伏跪在地上的宫女。
宫女年约三旬,伏低的身子渺小而谦卑“回主子,因院内被宋统领封了,奴才不敢多作停留。只知道那位奶嬷嬷被人架了出来,太医院的太医给蝎主开了定惊散、润喉茶!”
榻上的美人仿佛如老僧入定一般,沉默了半晌,才轻轻挥了挥手。宫女恭敬地退下。
榻上的美人用她如玉一般晶莹玲珑的手轻轻揉捻了一下眉宇“唉,老天爷怎么每次都不站在我这边呢?好好的计划,就这样被不争气的蠢货浪费了!”
水晶帘里出来一位身材颇高的宫女,动作轻柔地捏起她的鬓角“别不开心了,一次失手而已,皇宫本就戒备森严,不是那么好得手的!”
美人舒服地像猫一眼慵懒地半阖着双眼,脸上尽是享受之色。樱桃小口轻轻呻吟了一声。
“沉香,我老了。今天看到那几个正值芳菲年华的忻娘,我才知道,自己是真的老了。拒我的皮肤仍像婴儿一般娇嫩,拒我的肌肤仍像玉石一样光滑、洁白。”她白玉一般的纤手动作优美的抚上了自己的心房,轻轻摇了摇头“可是我的心,却沉寂得好像一泊千年的死湖,再也激不起任何涟漪了。”
美人的睫毛投下一抹浓浓的阴影,声音轻柔婉转“曾几何时,我也如同她们一般,纯洁美好。天真得不知世间还有别离与愁苦。就在那般美好甜蜜的岁月里,老天将尘郎送到了我的身边。可是、、、、、美好总是无常,甜蜜总是短暂。那么快,就像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我与尘郎便被迫分开了。我是那么忧伤而害怕,多怕从此再也见不到他。那时老天还是站在我这边的。尘郎很快与我相会了,虽是偷偷摸摸,可每次,我们都是用尽生命去爱彼此,把每一次相会,都当作是生命中的第一次和最后一次!”她脸上浮出甜蜜至极的微笑,深深陷入对往事的追忆。
优美的脖子向前微微倾斜,露出一个动人之极的笑容,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花开静谧的夜晚。声音轻柔得像一阵不经意轻掠过的风。
“可是,他们好残忍!”她的声音变得惊恐起来,气息变得急促,双手紧握,眉头紧蹙“他临死前都不肯放过尘郎,他们一起害死了尘郎。可怜我夜夜啼哭,恨不得紧随尘郎而去。一夜之间,我的眼睛几乎瞎了,我的头发全部都白了。我的心充满了刻骨的恨意,我好不甘心,尘郎!我好不甘心啊!午夜梦回,我的心中除了恨,再无其他,我要他们全都付出代价,我要他断子绝孙,哈哈哈!”
美人站直身体,高举双手,仰头狂笑,声音阴森剌骨,仿佛从地狱爬出的厉鬼一般。
身材高大的宫女一直静静的听她诉说,看着她的举动,好似司空见惯一般。
待美人的情绪慢慢平复后,她嘴角牵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从怀中拿出一个精美的玉瓶,快速地在美人鼻下晃动了一下。
美人的神情慢慢变得恍惚起来,眼睛不再清明,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宫女,却觉得往日熟悉的宫女慢慢变得了另一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
身材高大的宫女稍嫌硬气的嘴角牵出一抹阴森森的笑,双手慢慢抚摸上她柔嫩的脸颊,来到她的玉颈,滑过优美的脖子,来到那一片起伏的山峦。
关节粗大的手掌,慢慢盖上那处浑圆,用力地揉了揉。
美人发出一声似痛的轻啼,头仰了起来。
如水春眸慢慢渗上了一层氤氲,轻启红唇“你说,你是谁?”
宫女缓缓低下头,含纂圆顶端的嫣红,模糊不清的声音从她低伏的头颅传来“我自然是你的尘郎!”
美人的面上浮上一层娇艳的嫣红,嘴里轻呓着“是的,你是我的尘郎,尘郎你又来了,娅娅的心里可真欢喜!快像你以前那样亲我、爱我!”
玉臂如蛇一般的轻缠上去,抱着高大宫女紧紧不放。
身材高大的宫女放下帐幔,将她放在青玉制成的绣榻上。
寂静的大殿内一片娇咛与糜艳。
黑衣人如蝙蝠一般静伏在宫殿的房顶上,看着下面淫秽不堪的一幕,眼里划过不可置信与厌恶。轻轻放回揭开的琉璃瓦,如大鹏一般展翅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