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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湾滩涂看天边

几十年了,几百次了,脚一直踩在板结成铁板样的滩涂上,与滩涂上的泥螺、螃蜞、贝类,还有弹跳鱼,还有从脚板上一来一去的海水在一起,铸成一个海,绕成一个弯。滩涂上行走,感觉海风与家里的风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想象,海湾的滩涂过于具象,与心里的杭州湾格格不入,但是海湾呀,确实是江之尾,潮之源。杭州湾无数古老而又美丽的传说,与一望无际的海水,汹涌澎拜的海潮,黄里带白的滩涂密切相关,也与奉贤的历史和人民有关。海湾滩涂千年不枯的海水,千年不沉的滩涂,千年不绝的鱼儿,到底是水成就了海,还是海成就了水?大海三缄其口,给你看的是南边的风景,南边只有天际,天际那边何处是?

阳光铺了下来,像一张硕大无朋的网,网住了脚下的滩涂,滩涂向海边移去,碰到了涨潮的海水,顷刻化为一条条的光亮飘带,飘带铺在浪尖上,海水就星星点点,就散在,就跳跃,黄色的海水上面有了精白的水花,细小而又杂碎,非常奇异。看见水花就念想,这一物与一物的结合总是横生趣味,大海是,海水也是。突然想起,从我祖父和父亲一辈人算起,几十年前,他们荷锄挑担来到滩涂,扑进水里,张开双手,就是要捉海里的鱼儿,要饱自己的肚子,功利性十足。但每次回来气就顺服,大海无言的宽广与无比的雅量熏陶了父亲胸怀。就这样,父亲丢下满身的辛苦,满腹的牢骚,一脚泥,一身水,一篓鱼回来,门未进喉咙就拔挺:海里的鱼特别多,也特别大。

海水里的鱼一是白嫩,二是骄横,这是海水的功劳。

海水是咸的,但不是盐的咸,把海水变成盐的工序叫晒盐。过了护塘,就到了海湾口的海边村,海边村人都是盐农,盐农的本领就是将一桶桶的海水变成一堆堆的盐巴,这在别处是奇迹,在海湾恰是平常,也怪不得这地方曾经是海盐的一部分。一滴滴的海水向着太阳笑,一笑水就变成了盐,盐又变成了钱,钱变成了食物,饱了人,饱了牲畜。水咸、盐咸,是滩涂咸,但滩涂不陷脚,走一圈,脚丫不臭了,脚趾不烂了,皮肤不痒了,人走路都走成了海的姿势。看来,人只要在滩涂上走走路,就是和海水走在了一起,走多了,一个人就像一滴水,一滴水就像一个人,水与人永远在一起,今生不分离。

滩涂上走,从西边到东边,绵延到没有尽头,从北走到南,南边是大海,走到海水齐腰的地方,再向前走是船的任务了。那波光粼粼的海湾,就像是远古开垦的一片黄土地,脚下是硬地,脚前是湿地,湿地无垠,哪里是岸头?没有尽头好,大海本来就是一本深邃的书,书里的故事讲不完。海湾的滩涂走到哪里都一样,纹路一样,干湿一样,咸淡一样,颜色一样。滩涂南面的海水咣当咣当地响着,低吟,狂吼,像是奥陶纪时代传下来的声音,古老又凝重,偶尔欢快,也是浅唱,存在了几亿年,闹腾了四千年。

我在海湾,因此有了几百次,几十次的脚踏滩涂的机会,看滩涂的泥沙图形变换的样子,体味鱼儿啄脚的痒痒,发现自己是在与历史会晤,在与大海交流。滩涂的海水有时会聚合一起,形成一个水的长廊,连接着几百米的水波,毫无顾忌地冲向护塘,护塘铁青着脸,巍然不动。海水啊,团结在一起才叫海水,散伙了叫浪花,烛黄的海水变成了白色的浪花,颜色好看,力气没有了,真正的好看不好用。大海明白个中道理,所以总是挤在一起,它们不愿意离弃,它们在涨潮落潮里生活里款款地的相拥在一起,卿卿我我,做成了许多伟大的事业。吃货偶像

跑到水桥边上的不单单是鱼,连田螺也是。

田螺没有脚,但照样有本事跑到水桥的边上,这是人类无法企及的本领。田螺无脚但有眼睛的,而且有嘴巴的,也有触角的。它们来到了水桥,紧紧地趴在石块上、树桩或者树枝上,一动也不动。没有人的时候,它也会舒展开身体,会睁开眼睛,会张大嘴巴,吸纳着清水。仔细看,闭合处还会有些小小的水晕,一副神定气闲的样子。

我们看见了田螺,我们就想伸手去捉,田螺感觉到了异样,立即将身体收缩到贝壳里去,而且马上将贝壳严严实实地盖住。那时的田螺确实看不见我们了,也以为我们看不见它了,所以也就没有半点移动自己身体的想法,安安稳稳地黏在老地方。

所以捉田螺不费神思与力气的,真正的“三只手指捏田螺”,稳当而又笃定。

摸到田螺后,是不能一下子就烧了吃的,这不卫生,要放在盆里或桶里用水养着,最起码要养上半天或者一天时间的。这养法也有讲究的,一是水要看得见人影,清爽,二要将它们放在动静小的地方,这样田螺胆子就大,就容易现身自己,现身也是养身,等它们把泥沙吐干净后,我们就可以烧煮田螺了。

烧煮时,先用钳子或者剪刀将田螺的后屁股剪出一个小小的口子,剪好后,用水再次冲洗,后可将田螺放入锅中,加清水煮,煮沸了一二次后,螺盖就会脱落了,那时就可起锅。起锅后再用清水冲洗一次,然后再用缝衣针把螺肉一个个挑出来,撒上少许盐用手轻轻搓洗,将贴附在螺肉上的一层滑滑的污物清洗干净,这样的田螺肉就不会有半点河泥腥味的。

田螺的吃法很多,在乡间,最常见的是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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