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闽大将军阿若挈策乌重伤不敌,已往北门逃跑,他们再没了后援;南门则有三千俞国大军铁幕围城,就算是肋下生风也飞不出去。
鹊城中残留的清闽卫众们很快意识到了这个绝望的事实,在死亡的逼迫前,他们中有人尖叫着举起了刀剑,发疯般地劈砍着空气和倒塌的房柱,在这种狂乱的氛围中,远处而来清脆的马蹄嗒嗒,就像惊雷一般响在耳边。
……是敌人,那个叫林夔止的凉州牧。
这些散兵乱将不知道自己的同僚是如何死在凉州牧手下的,也弄不清“林夔止”这个佶屈聱牙的读音代表的是一个怎样的人。他们只明白自己快要死了,但是如果能好运气地把这个敌人打倒,说不定能多活下来……再差也不过是死亡前最后的疯狂,无论怎样都无所谓吧?!
“冲啊!杀了他!”第一个敢于发出进攻指令的,也是一位清闽卫中的小头目,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伍长,却是没有攀附任何关系,靠着实打实的战功得到的荣耀,他以此为傲!伍长趁着身边同僚毫无理智地冲上去时,从腰侧箭壶中拔出了一支沉重的铁箭——除了自己其他人全是傻子!步兵对骑兵怎会有胜算,在高处对下远攻才是上上之策!
他这样想着,目光锁死了远处那个骑马的白发男人,狞笑着拉开弓弦,随着巨力,弓弦之上发出了“咯嘣”的怪异巨响。没错,只要将弓弦绞尽,然后轻轻一放,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能轻易地要了那凉州牧的命!
然而就在他幻想着如何痛快斩下凉州牧的首级,回到清闽雪原,因赫赫战功得到丰厚奖赏的时候,他清晰地听到自己后脑与脖颈连接的椎骨发出了“咔擦”的碎裂声。瞬间眼前一片漆黑,连狰狞的笑容都未来得及改变,他生前唯一的念头,便是疑问着——是谁?
青胆手腕一转,将翠绿的玉箫收在指间。他早已化身无法捉摸的虚影,在这片地狱似得废墟里收割了无数人命。相比于他那位极其惹眼的主子,他的动作无声无息,却完全没有在工作效率上输给任何人……
“青胆,往南门的路已经打通,好些清闽匪躲在地陷造成的地洞里,我扔了些毒药,一股脑全端了。”铜芸燕子一般从一处房顶翻身下来,如她本人所言她其实并不擅长近战,一手诡异莫测的奇毒才是她的立命之本。
青胆点了点头“好,也省得一个个去杀的麻烦。”
“主子什么时候完事?”铜芸皱着眉问,“号枝前辈还不见踪影呢。”重生后我学会了抱大腿
“回主子,在城外十二里处,带兵的是灵州关的戴小将军戴仲。”青胆回答道,“是现今武卫将军戴流生的长子,十七爷的人。”
“知道了。”林夔止若有所思。
灵州关是紧邻凉州关的另一个边防大关,因地处猛涛河内,气候较凉州关来的轻松舒适,驻兵数量也较少一些。不过就算是驻兵数量少,鹊城发生了如此大事,戴小将军却只带三千人马,在城外十二里扎营……别说是接应,十七爷的援兵,估摸只有恐吓清闽卫这一层意思在。
这算是十七爷的警告吗?若他再乱来便只会作壁上观?他微微拧起了眉。
“驾,驾!”号枝狠抽马鞭,一路冲在最前面,连怀里宝哥被马颠得直哭也顾不上。林夔止不知她为何突然赶马如此之快,只得也放开了速度,尽力跟上,对她喊道“号枝,速度慢些!在大军扎营处纵马,按军令是要受重罚的!”
“放屁,老朽又不是营里的大兵!”号枝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对着身边这不讨人喜欢的凉州牧吼回去。
“这是大不敬!”
“老朽一介江湖人士,要礼貌当饭吃吗!?”
林夔止说不过她,只得看着她一路飞驰地冲向戴小将军的大营,门口守营侍卫刚想要拦,只见她猛地一扯马缰,顿时马匹人立而起,惊得侍卫连连后退。
“来者何人!擅闯灵州军营,可知要以死谢罪!”营中扬起一声大喝,只见一个生得又高又黑的青年男子全身披甲,巨灵神似地大步流星走了过来,虽说他是站在地面上,面对骑在马上的号枝,气势却不弱半分,见她是个女子,似乎气极反笑“好你个莽妇,带着个哭包小娃就敢闯营,是活腻了吗!”
“啪!!”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号枝居然举起马鞭一鞭抽在那高黑男子的脚边,扬起一片尘土!她声音冷酷得像是要杀人“老朽看你才是活腻了,十七爷命你来做接应,你却在这儿扎营偷懒!戴小将军是认为凉州牧林大人官微命轻,不值得你这个守关将军来救?还是觉得十七爷左右是个废人,他的命令听不听也无所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