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数年,终于回归故里。触目所及之处,倍感亲切。一路听了不少传闻,大多与卫国当今天子景慕之有关。
这老匹夫自登基之后就宠幸一个姓习的妃子,整日沉迷酒色,不理朝政。朝中宦官当道,治下贪官横行;徭役赋税,名目繁多,搜刮敛财,滥施刑罚,无所不用之至,搞得民怨沸腾。
这对景昊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是眼下连立脚的地方都没找到,复位大计毫无头绪,又令他觉得无所适从了。
三人迤逦南行,这日来到并州。并州是仅次于卫都的第二大城,其繁华奢靡丝毫不亚于卫都。
兰陵虽然出身富贵,但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出远门,又哪里见过像并州这样的南国大城市?所以一路走来只觉眼花缭乱,什么都要看,却总也看不够。
这次她又停在一处叫卖首饰小玩意儿的店铺前,一样样拿起观赏把玩,爱不释手。
“你再不走,那就请便!”景昊冷冷地道。
兰陵答应一声,恋恋不舍地离开,一边走一边回头张望。
一家唤作“隆升”的客栈门前围了一圈人,吵吵嚷嚷,不可开交。景昊好奇,便往那边过去,筱柔和兰陵跟在他身后。
分开众人,景昊携筱柔挤进去。只见地上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模样的人,二名店伴正在大声吆喝:“臭要饭的,快滚,别挡我生意!”拳脚齐往他身上招呼。
那乞丐只用手护住头脸,在地上滚来滚去,并无还手之力,手臂上已经被打得淤紫。而旁观众人大多敢怒不敢言,并无一个出声替他求情的。
柔不忍再看,将头转过一边。景昊忍无可忍,大声喝道:“喂,你们有完没完?别再打了,没瞧见他手臂上的伤吗?”
那二名店伴愕然回头,其中一个挥着拳头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来管大爷的闲事?”另一个也道:“我看你小子是活的不耐烦了,也想尝尝大爷的拳头吗?”
景昊冷笑一声,踏上一步,双手抱胸,两眼望天,道:“你二人只管放马过来!”
二名店伴大怒,张牙舞爪地扑过来,眼看就要大打出手。
一旁沉吟的筱柔突然尖声叫道:“这乞丐有麻风病,会传染的呀!”
“呼啦”一下,围观众人作鸟兽散,霎时走得干干净净。那二名本要给景昊点颜色瞧瞧的店伴也急忙转身,一溜烟地钻进客栈,不再露面了。
隆升客栈的老板自门上探出头来,对景昊他们高声叫道:“快把他弄走,别让我的店铺沾染了晦气!”
景昊咬牙瞪眼,就要破口大骂,却见筱柔奔过去扶那乞丐,不禁一呆,急道:“麻风病会过给你的,快躲开!”
兰陵闻讯,早就远远地躲到了一边,嘴里还在大声喊:“大哥,过来,离他们远点,小心被传染!”
景昊浑不理会,只关切地看着筱柔。
柔指着那乞丐手背上的红色斑痕道:“其实这不是伤,而是麻风病的症状。不过好在只是初期,还有得治!”说着要去扶那乞丐。
景昊抢过去伸手:“我来!”
柔愣住,不知该说什么。只眼睁睁地看着景昊托住那乞丐手臂,欲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岂料那人竟像一滩烂泥,同时景昊闻到他身上一股浓烈的酒气,原来这乞丐还是个酒鬼,此刻醉得不省人事。
景昊气得踢他一脚,见他还是没反应,只好拽他起身,架着他走。
城里客栈是不能去的,人家不会收留。景昊也怕这病传染他人,便带着这人来到城郊一处破庙暂且安身。
兰陵远远地跟在后面,一路走一路嘟囔:“没的自找麻烦,带上这么个拖油瓶,回头都被过上了麻风病,我看你们怎么办?”
这乞丐一直昏睡不醒,景昊将他扔在破庙一堆稻草上,拍了拍手,长吁一口气。
乞丐仰面躺着,筱柔这才看清他面目。原来这人极为年轻,瞧去也不过二十几岁,脸上虽然也有几处红斑,却掩盖不住他英俊的面容。
与其说他是乞丐,倒不如说他像一个落魄王孙!
柔心念微动,转头向景昊道:“咱们去帮他找药!”景昊愕然:“去哪里找?治他这麻风病的药么?”
柔道:“你别问那么多,只管跟我来就是!”景昊心情大好,连连点头。
兰陵叫道:“我也要去!”
景昊立时沉下脸来:“你在这里守着,哪儿也不许去!”
兰陵嘟起小嘴:“不,我怕他把病过给我!”景昊沉声道:“那你在门外守着。总之不能跟着我们!”
兰陵无奈,极不情愿地点了下头。
月上中天,稻田一望无际,虫声唧唧,蛙鸣阵阵。在这迷人的夜色里,二个青年男女手牵着手,漫步在稻香四溢的田埂边。
“犹记得小时候,我家里一个下人,我叫他石头叔,他长了满身的红斑,十分吓人。我母亲说他得的是麻风病,需要找一种金边蛤蟆外敷。”筱柔轻轻地叙说着。
“金边蛤蟆?倒是头一次听说!”景昊好奇地睁大眼。
“是啊,这种蛤蟆很少见,一般都在夜里才出现。这是我外祖父家一个郎中的祖传秘方,无意中被我母亲得知了。不过后来母亲果然派人找到了这种蛤蟆,治好了石头的病!”
“既然少见,那咱们能找得到吗?”
“碰碰运气吧,瞧那乞丐的福气如何了!”
前面不远处是一个池塘,里面蛙声鼓噪,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