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乐挑眉,嫣红的唇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许是因为李劭的那句身心都是属于长乐殿的儿高兴,先前因为李劭和高长欢相识而有的怒意顷刻之间消失不见。
或许这便是高长乐向来风风火火的性格的好处吧。
喜怒来的快,也去得快,
“本宫瞧着你顺眼,便提拔你了。”
“左右你是个能成事的,有着如今的做派是你自己的本事,将来也是,都和本宫无关。”
高长乐凤眸微眯,突然脚步上前,到了李劭的跟前,明明个字不高,两人相差甚多,可却偏偏高高的扬起下巴,努力的同李劭站在同一水平高度上,“只唯独这一点,你今日所对本宫所说的话,否则,本宫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高长乐的脾气一向是宁折不弯。
哪怕当年再落魄,也从不肯低头。
昔日的高长乐自尽于合欢宫内,并非是觉得输给了李劭,也并未是因为错失皇权而觉得愧于生存下去,三万亲兵虽比不得二十万大军,但京城之中却可以仗着天险防守,而大魏四周各国林立,倘若高长乐肯低头,怕是想要出兵支援的临**队,早就同李劭两兵对垒,生死较量了。
她既能以一女子之力力挽狂澜,平定四海,在外让临国俯首求和,于内让朝堂大臣过半死忠于她,便是有着自己的本事的。
李劭固然不是凡夫俗子,可高长乐亦不是草包庸才,最多称得上是平分秋色,势均力敌。
只是高长乐不愿罢了。
她本就对皇权无意。
一个女人,要那么多权势有什么好呢。
身处高位,便要不只是可以享受高位的风光,更要享受那旁人感受不到的无边的孤独,只是情况所迫,逼着她一步步的成长,一步步的登高问鼎。
亲仇已报,恩怨已清。
做与不做摄政长公主于高长乐而言,也没那么重要了。
若再打下去,只会让大魏连年战火,纷争不休,最后受伤的都是一些无辜的百姓。
李劭想要她让出皇位,那便让,左右不过是在她们高家挑了个贤能的人去坐那看似风光的皇位罢了,她也可以得此解脱,挺好的。
她同样是个罪人。
为了能稳坐摄政长公主一位。
她杀了很多人。
双手沾满了鲜血。
有些人是真的该死,而有些人,只是在为她的皇权铺路。
她恨过很多人,更愧对过很多人。
活着的每一天,都很累。
李劭说,只要她让出皇位,她便永远都是大魏的长公主,永远会备受尊崇,她信。
纵然她肯扶持新帝登基,可是朝堂中半数的大臣都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便是旁人想要稳坐皇位,也不会那么简单轻易,效忠她的,势必还会询问她的意思。
不尊崇她?
哪个新帝敢?
便是再手段厉害的新帝,想要彻底将朝堂的势力大换血,也要诸多年才能办得到,高长乐有着足够的时间让自己安枕无忧。
李劭想要尚她为对食,也只是想要朝堂之中那另一半恨她入骨的大臣忌惮他这个大督主的身份,闭口不敢再提要处死她这个祸国祸民的妖姬的借口罢了,她也明白。
只可惜覆水难收,有些事情已经做了,便是再万般的不愿后悔也是没有任何的机会补偿了。
她所珍视在乎的人,都已经长埋地下,这世间已没什么好牵挂的,倒不如毒酒一杯,同他们地府团聚,也算是团圆长乐,应了她的名字,岁岁长欢乐。
生时巾帼,死时洒脱。
她日史书工笔之下,不管是对高长乐褒贬都好,她总归是不愧对自己的心的。
只是高长乐没想到的事情是,她那一杯毒酒饮下,不是和长琛元后共赴黄泉,反倒是回来了十年前。
她是幸运的,这时候她还有疼她的父皇,想要和自己亲近的皇弟,还有主动靠近自己的李劭,可她又是不幸的,总归是没能到了三年前她母后难产之时,再没能见到元后的模样。
失去的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唯有在活着的时候抓住现有的所珍惜的东西才是最要紧的。
重活一世,也更让高长乐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意。
让她终于明白了,为何李劭频频和自己作对,自己却从没有动过要杀了她的念头,更明白了,为了从前在长乐殿的时候,高长乐总是想要寻找故意为难李劭。
她喜欢看着李劭蹙眉沉思的样子。
喜欢看着李劭拧眉为难的样子。
更喜欢看李劭薄唇微微的抿着,眉梢挂着笑意的看着自己的时候。
惊讶,慌张,担忧
他所有的样子,高长乐都喜欢看。
人不应该只有温柔恭顺,俯首低耳的模样。
李劭太过拘谨和小心翼翼了。
寻常的时候总是恭敬谦卑。
唯独在面对高长乐的捉弄的时候,他才会不自觉的表露出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很像是一个活着的人,或许这一点他自己都不曾注意过。
这是来自一个不懂得表达自己心意的执拗少女的笨拙的方法,不晓得在面对喜欢的人的时候是应该低眉顺眼的示好的,又或者是要表现出来自己娴雅端庄,温柔大方,而总是想要靠着去作弄为难对方让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或喜或忧,总归是看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