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袍城都督府。
肖立民也不整理周身,便坐在了府内主座上,等着季腾前来汇报情况。
他的右下方,杨荣正垂头丧气地坐着,一言不发。刚才杨荣跌下马来,若不是季腾率领大军及时赶到,恐怕杨荣就成了这红袍城殉难者的一员。
虽然红袍城是夺下了,但是杨荣心里清楚,这不是他自己的功劳。如果肖立民没有出马,自己恐怕便要葬送了这三千铁头军,他原先只知道白象族士兵作战英勇,没想到这么猛。
若他没有这一出戏,那么负伤再战也算是体面,倒是可以和肖立民讨价还价,甚至还能有所封赏。杨荣虽然脑子直了点,但是也知道了自己在本次收复红袍城发挥的作用。他只是一名诱饵,吸引赫子的注意力罢了,那么来讲,之前的军令状也就作废了。但是现在,唉。
肖立民板着脸,像大人训孩子一样训道:“你好大的能耐!三千铁头军,折了将近一千!你这样,让我如何跟他们的父母交代!”
杨荣低声道:“这不是迫于形势,想早点夺回这红袍城吗?”
“形势?”肖立民声音更大了:“现在是什么形势?举国危难吗?你也算读过兵书,我不要求你百战百胜,最起码,城下冲锋,还是在敌人防御充足的情况下,我问你,猪脑子怎么想的?”
杨荣自知有过,粗莽的汉子差点哭了出来,他也对不起那些小兄弟:“将军,我错了。”
“错了?”肖立民也红了眼睛,那么多年轻人,以后该有多大的作为:“你以为一句错了,他们能再回来吗?”说到激动处,肖立民直接颤抖地指着杨荣大声骂道:“猪脑子!即便你三千铁头军和这城内的五千白象族士兵正面交锋,都不一定能逃得出来!你这完全是自己送进去!”
“我错了。”杨荣深深叹了一口气,摘下了自己的头盔。
“你这身衣服,也给我扒下来!”肖立民情绪十分激动,脸都气得发红。
“怎么了这是?“季腾正好进来,听见了他们的谈话,他知道此时肖立民正在气头上,一千个年轻的士兵,换谁谁都生气。
肖立民见季腾来了,神情才缓和了些,指着季腾道:”你学学季腾将军!“
季腾也跟着训道:”我说杨荣啊杨荣你折了腿还有如此斗志,那是振奋士气,但是你如此莽撞,真是千不该万不该!回去后好好反省一下,铁头军统领的职位先放着,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找将军请罪。“
季腾这话,给双方都留了台阶。杨荣那折腿冲锋的举动,倒是也令肖立民有些惊讶。
季腾又道:”不过话说回来,杨荣也是立功心切,何况他不知道将军的部署,未免急了些。“
季腾是在求情,表明杨荣至少还是个能培养的料子,又找了一个肖立民也觉得情有可原的理由。其实眼下肖立民最烦心的事,恰恰是这些死了的年轻将士。
肖立民淡淡道:“此事暂且放在一边。这些人都是我青州子弟,该如何向他们父母交代?”
“这自古以来当兵的,就没有不冒着生命危险的。”季腾早就想好了说辞:“将军别忘了,这些铁头军将士是将军一手选出来的,大多都是选在有后有弟兄的人家,因此只要赏赐得当,倒也不是难事。家里有孩子的,助其读书从文,有弟兄的,助其生活往来。我青州军民一心,老一辈也都深明大义,是天下之福也。”
肖立民看着季腾,这个多年的老友办事倒是稳妥:“就依你所言,你去办吧。”
“得令。”季腾说罢,便依着肖立民的指示,到身旁座位上坐了下来。
肖立民问道:“情况如何?”
季腾道:“城内没有百姓,多半是被抓到度州做苦力了。张都督后院的井中,发现了其夫人和幼儿的尸体,张都督下落不明。铁头军损失九百一十三人,青州军损失六十人,金甲卫损失三人,伤者共计五百来人。”
肖立民叹了口气,对杨荣道:“你看看,我们有优势兵力,都不敢和他这区区五千守军正面冲突。即便是在如此情况下,依然损伤这么多,更何况这是何坤没有举大军的情况下。”
杨荣低头不语,若有下次,他定然冲进白象族的军营内打杀一顿解解气。
其实,朝廷一直防着度州白象族,这点上,肖立民完全知道。因此肖立民按照朝廷的指示不在红袍城设立重兵,一来让天下人认为朝廷已经将度州白象族当作普通子民看待,二来若是度州真反,那便有理由大举兴兵,趁势收了度州,另设府将军。
但是眼下,和坤那边没有动静,估计也是在试探,倘若和坤反悔了不想动,到时候抓出一两个替罪羊来,倒也能相安无事。肖立民揉了揉太阳穴,想到这些就有点头痛。他武艺并不高,自幼喜书文,若不是肖石峰逼着自己习武,自己决对不会当这个府将军,在太平城内做个安乐侯也不错。有时他甚至会羡慕李贤通,自由自在,富庶无忧。可惜他是皇亲,有帮忙守住天下安宁的责任。肖立民常常想,若有下辈子,做个平民也可。
藏州那边,李要也将消息传了过来。之前廖前的异样让肖立民察觉到自己和他算是结下梁子了。虽然廖前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眼下白象族突然兴兵,肯定得到了什么承诺,得到了其他州府的势力,这周围,也就藏州的可能性最大。藏州因为常年抵御西戎,兵强马壮。藏州城防更是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