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慕仙见岳啸川并无回应,更露出凄楚之色,终是银牙一咬道:“岳兄不必为小女子担心,只是日后若你我真成敌对,还望岳兄念在这一番交谊的份上,能给小女子一个痛快,莫让我遭受贼子凌辱。”
岳啸川一正色道:“俞姑娘言重了,在下并未说过会倒向净宇教,此时便谈敌对实在为时尚早。”
俞慕仙眼前一亮,紧跟着道:“此话当真?那岳兄肯否相助群侠,共同对抗净宇教,再造清平盛世?”
岳啸川略一踟蹰,缓缓摇头道:“对抗并非唯一出路,这一点相信在下已经向俞姑娘表达清楚。”
俞慕仙秀眉一挑,不以为然的道:“净宇教早已恶业昭彰,怎有可能回头是岸,岳兄未免太天真了。”
岳啸川叹口气道:“但凡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在下都愿意争取,毕竟若是再启战端,难保不会生灵涂炭,那实非在下所乐见。”
俞慕仙微微一顿,忽然压低声音道:“岳兄请恕小女子斗胆一猜,你可是谋算着先打入净宇教内部,再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岳啸川闻言一怔,不由得皱起眉头道:“俞姑娘这话是从何说起,在下行事光明磊落,岂会有这等险诈算计?”
这话说来他自己都觉得亏心,同时暗赞俞慕仙心思机敏。俞慕仙看不出真假,只能撇撇嘴道:“岳兄想必还是不信任小女子,所以才不肯据实已告,但你我之间已经如此亲密,难道真要这么提防么?”
她说罢螓首微垂,柔声细语的道:“如今正道倾颓,急需岳兄这等盖世英雄力挽狂澜,倘若岳兄能够深明大义,非但是天下苍生之幸,小女子也能放下心来,自此……丝萝得托乔木,但求白头偕老。”
俞慕仙本来便容色极佳,这一番剖心示爱,脸上红扑扑的尤显娇艳,偷眼观望间似喜似羞,目光中的期待之意呼之欲出。
岳啸川见状心头一热,险些脱口道出实情。但闪念间想到范尊扬的忠告,他还是生生忍了下来,只是低咳一声道:“多谢俞姑娘青睐,在下着实受之有愧。但深明大义也好,苍生之幸也罢,端看站在何种角度来理解,在下只盼化干戈为玉帛。”
俞慕仙闻言难掩失落之色,眸子里隐约有泪光闪动,显然心中十分委屈。
岳啸川见状虽然满怀怜惜,却还是硬起心肠道:“俞姑娘见谅,唐突之罪在下无意推脱,日后必当有所补报,绝不食言而肥。”
俞慕仙神色转冷,虽然强自压抑,却还是语声发颤的道:“多谢岳兄体谅,但小女子已经颜面扫地,岂敢再奢求什么补报,今日咱们就此别过……但愿后会无期。”
她此番当面遭拒,想必深觉受辱,说罢便转身决绝而去,一双柔弱的削肩还在微微耸动,只怕已经忍不住伤心垂泣。
岳啸川霎那间直想冲上去拦下俞慕仙,将一切和盘托出,但终究还是不曾付诸行动。眼看俞慕仙的背影彻底逐渐消失不见,他终是喟然一叹,怏怏的返回曲沃城中。
才进入城门不久,便见范尊扬步履匆匆的迎面而来,岳啸川微感意外,张手招呼道:“侄儿为何来此,可有急事交待?”
范尊扬见到岳啸川,三步并作两步趋至近前,微带喘息的道:“大叔找到俞姑娘了么,是否有任何进展?”
岳啸川摇摇头道:“俞姑娘绝裾而去,我也无可奈何。”
范尊扬闻言总算松了口气,指向旁边不远的一间茶寮道:“咱们进去说吧,有件事情需要大叔定夺。”
岳啸川自然无有不从,此时正值清晨,茶寮中尚且冷清,两人捡一处角落坐了,倒不虞隔墙有耳。
范尊扬点过茶水,然后自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递给岳啸川道:“大叔请过目。”
岳啸川接过一读,立刻肃然道:“是樊飞的亲笔信,约我前往白马山庄一会。”
范尊扬点头道:“是,大叔今日并未与我商议便出城去追俞姑娘,不久之后有净宇教的使者送来这封书信,我担心误了大叔的事,这才急忙赶来通报。”
岳啸川暗叫惭愧,踟蹰片刻方讪讪的道:“俞姑娘毕竟是女儿家,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我当时情急救人,的确忘了与侄儿商议。”
范尊扬莞尔道:“无妨,所幸大叔应对得当,没有让俞姑娘误会。”
岳啸川轻咳一声,低头沉吟着道:“樊飞写信相邀,侄儿你怎么看?”
范尊扬一正色道:“事已至此,即便明知这极有可能是鸿门宴,大叔恐怕也只能单刀赴会,以免落人口实,乃至招来杀身之祸。”
岳啸川微颔首道:“的确如此,我总之问心无愧,端看樊飞究竟弄何玄虚。”
范尊扬了然的道:“大叔尽管放心赴约,不必担心我的安危,若有机缘我自会接应。”
岳啸川对于范尊扬的能力衷心信任,料想他自有应变手段,于是嗯声道:“那侄儿自己保重,咱们稍后再聚。”
范尊扬道声醒得,两人饮罢茶水,就此依依惜别,岳啸川独自出城,径往白马山庄而去。
白马山庄依山而建,方圆绵延数里,占地堪称广阔,环境十分清幽。岳啸川沿着山道走了个把时辰,连爿屋宇便已然在望,薄雾掩映之下恍似蜃楼仙境。
正在奇怪这一路之上未免太过顺利,岳啸川便忽然有所警觉,接着果然一声清叱入耳,同时十几条人影现身出来,呈扇形包围之势,挡住了上山的道路。
来人大多身着黑色劲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