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药侠”的话软中带硬,胡翼空针锋相对的道:“但你仍然对我们这些定世中人分外留心,巴不得我们做些糊涂事,好让你名正言顺的‘替天行道’吧?”
“药侠”登时一滞,鼻中沉哼道:“胡公太偏激了,我之所以组建定世七侠,是因为跟大家志同道合。倘若当真如你所说,你今日纵放华鹏夫妻,便是做了一件糊涂事,我为何不马‘替天行道’?”
胡翼空冷哂道:“那只是因为你还用得着我们罢了,如今老夫去意已决,对你再没半点用处,你大可公开老夫的身份,江湖从此便少去一名心怀叵测的魔物,而你也能高枕无忧,这岂非皆大欢喜?”
“药侠”又是一滞,片刻方黯然道:“胡公对我成见已深,我再说什么都无法挽回,但结束约定一事,还请胡公三思,毕竟如今天刀已殁,可咱们的事业尚未成功,的确无法再承受如此重大的损失。”
胡翼空断然道:“够了!咱们当初聚义,是为对抗净宇教,不是为了你的‘事业’!前次会晤老夫已经表明态度,你若非要一意孤行,老夫只好背盟弃约了!”
“药侠”愈发气沮,讷讷间又听胡翼空道:“日后你若闲得发慌,大可继续监视老夫,老夫随时等你来取我性命!言尽于此,后会无期!”
说罢胡翼空扬长而去,“药侠”见状心生愠怒,当即沉声道:“胡公!你擅自纵放华鹏夫妻,可知他们二人已经对行者?”
胡翼空倏地双拳紧握,语声冷厉的道:“行者是你找来的?”
“药侠”摇摇头道:“非也,不过江湖人管江湖事,罪徒终究难逃劫数。”
胡翼空默然片刻,继续举步向外走去,同时凝声道:“是释生还是斩罪,是佛慈还是佛悲,尽在行者一念之间,老夫自问已经仁至义尽,唯有相信他的判断。”
“药侠”闻言一怔,不由得加重语气道:“看来胡公还心存幻想,那稍后是否要我将两颗首级奉?”
胡翼空脚步不停,分明嘲讽的道:“天尊,定世是你一手所创,但众人的心思,你又了解几分?”
说话间人影渐行渐远,“药侠”独自默立片刻,这才缓缓转过身来,兜帽无声滑落之际,赫然露出一张与夫子圣像差相仿佛的面庞。
“七绝天尊”首现真容,恍如隔世的对视之中,只余一片感慨莫名。
深夜的乔家庄祥和静谧,几乎称得万籁俱寂,唯一的例外是庄子南边芙蓉姑娘的居处,此时里面正传出一阵不太和谐的音符,听起来十分暧昧难言。
蓦地音符戛然而止,随即传来一声厌烦的轻斥,须臾三条人影跌跌撞撞的溜了出来,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两条高大人影架着一条几近虚脱的矮小人影。
幽暗的室内火光一闪,亮起一盏昏黄的油灯,床可见芙蓉姑娘懒洋洋的阖着双目,任凭一身脂腻闪动着诱人的光泽。
过了半晌,似乎稍稍感到有些寒冷,芙蓉姑娘拉过锦被盖在身,跟着悠悠的道:“连老爷子,现在可以进来了吧?”
这句话说得轻飘飘的,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然而话音方落,门外便传来一声干咳,只听一个苍老声音接口道:“姑娘还是先整备一番得好,否则老夫只怕不便拜访。”
芙蓉姑娘轻俏一笑道:“深更半夜正好安寝,干嘛还要整备起来?反正连老爷子看都看了,还用得着在这儿假正经么?”
苍老声音似是一滞,片刻方冷哼道:“姑娘与老夫敌友未辨,若是一言不合动起手来,着实不太雅观。”
芙蓉姑娘发出一阵咯咯娇笑,笑罢才媚声道:“连老爷子,你的能为跟奴家相去甚远,不管是震魂石鼓,还是毒掌暗器,奴家都没放在眼里。”
这话说得太过不留情面,连八方终是忍无可忍,索性推门而入,怒目圆睁的道:“艳芳姬,不必在这儿倚老卖老!”
“你的功体被冠日先生所废,即便这些年依靠采补之术重筑根基,但受损的经脉绝对没法恢复,所以不是老夫夸口,你未必是老夫的对手!”
芙蓉姑娘哦了一声,缓缓点头道:“连老爷子不愧是郢襄一霸,即便如今惶惶如丧家之犬,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查清奴家的来历,当真让人佩服。”
连八方没好气的道:“不必逞口舌之利,曾经的天下第一尤物,如今行事如此不堪。倘若冠日先生知道他的妻子私德不修,跟那三只废物翻云覆雨,恐怕真要气得活转过来了。”
芙蓉姑娘扑哧一笑道:“唷~连老爷子这‘废物’是埋汰谁呀?人家那三个和尚虽然其貌不扬,但随身的小和尚还勉强堪用,奴家自然来者不拒咯~”
连八方厌恶的一皱眉道:“够了,老夫今夜拜访,只有一个目的,便是想请你亮明态度,到底是愿意跟我们合作,还是继续跟樊飞那班人纠缠不清?”
芙蓉姑娘一怔道:“连老爷子这话是从何说起?小俊哥前日自断拇指,已经退隐江湖了,你们难道还不放过他?”
连八方冷笑道:“江湖之中尔虞我诈,谁能保证樊飞不是欲擒故纵,妄图败中求胜?”
“何况即便老夫肯放,岳啸川和苏琬珺岂会善罢甘休?所以为长远计,还是先下手为强。”
芙蓉姑娘嗯声道:“连老爷子倒是个明白人,这番分析头头是道。”
“奴家先前的确跟小俊哥投缘,可他如今已经置身事外,奴家也没心情再过问你们之间的恩怨,所以连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