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伶蔓姬,同他一样都是“为间之人”。
清泉看着向他走近的蔓姬,眼中浮起笑意,恰如三月里拂过满园白玉兰的春风。
待她走近时,清泉才看清了她的脸,不由想起此刻正在南梁宫廷内值守的兰茝。
蔓姬曾在满庭芳扮演过兰茝,而兰茝在不久前与她一同登台之事,他亦有耳闻。
这两人倒是渊源颇深,同样的姿容绝世,又同样陷入权势的斗争之中,身不由己。
“蔓姬来迟,让公子久等了。”
清泉站起身来,还了她一礼道:“无妨,在下百里清泉。”
蔓姬见眼前之人温文有礼,看到她时并不似旁人一般惊诧于她的样貌。顿时让她对清泉生了几分好感。
“百里公子可将所征词赋带来了?”她直入正题道。
清泉指着亭上的一沓纸笺道:“今日所收词赋尽数在此,请姑娘一阅。”
蔓姬坐了下来,仔细的翻看着那些诗文,清泉坐在她的对侧安静等候着。
有侍女得了梁墨命令监视二人,此刻正装作途经兰亭在暗中观察,却不想看到了这和谐唯美的一幕。
园内的玉兰树清香阵阵,兰亭中的男女俱是一身白衣,一个温文俊雅的才子,一个是气质如兰的佳人。一位在认真的翻阅着诗文,一个在安静的候着眼前人。
午后的阳光温热,风在摇着玉兰树的叶子,这二人便是坐在那不说话,光看着也十分美好。
当然,这一切只是这名侍女的自我感觉罢了。
郎是他国派来的为间客,
妾是风月场里的无情人。
他二人之间又怎会发生美好之事呢。
清泉见蔓姬翻到了最后一页时,突然用手压住了纸。
蔓姬抬眸,目光不解的看着他。
清泉的唇边依旧是谦逊有礼的笑,“清泉以为,这最后一首词做得最好,希望姑娘好生品鉴一番。”
蔓姬听到他的话,并无任何表示,面色清冷的似天边月。
清泉放开了手,她又翻到了最后一页,看到这词名为《梁上君子》,那一向平静无波的目光才起片刻波澜。绯色豪门,老婆乖乖回家
“正好奴现在无事,便送大人一程吧。”
“那便有劳了。”此刻她怀中还有刚绘好的书册,若是被雨打湿,那便得不偿失了。
小禄子去取了伞,很快就回来了,对兰茝道:“大人,走吧。”
他撑着伞送兰茝去往宫门,一路上二人无任何的交谈。因走在雨中,地面的水溅湿了他们的鞋袜。
到宫门口时,兰茝才诧异的发现云杉正等候在宫门外。
“多谢禄公公,我的随侍来了,送到这便可。”兰茝辞别了小禄子,走到云杉的身旁。
“你今日怎会来?”她又看到停在宫门边上的马车,对云杉道:“这马车是你租来得?”
云杉面无表情的点头道:“今日天降大雨,我记得你早上出门时并未带伞,便来了。至于这马车……”他看了一眼脚下,见兰茝的鞋面早已湿透,开口道:“原本觉得若是你我走回官舍,这鞋袜必然会湿了,便租了马车。”
“你倒是有心了。”兰茝有些感激的说道。
她跟在云杉的身后上了马车,车上还带着一丝暖意。她这几日陷入梁国政权斗争的风云之中,无暇顾及云杉,难为他还能这般待自己。
二人回到官舍后,兰茝也只能与他说了句不用给她送晚饭便匆回房了。
云杉站在房檐内,看着兰茝紧闭的房门及室内亮起的烛火,轻叹了一声。
兰茝这几日的反常他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心中也清楚她究竟是为何事在忙碌。
这南梁的天,终是要变了。
只是不知道若南梁的政权更替了,他那两位王爷又当如何?小王爷好不容易有了一位至交好友。
这场雨来得很急,似乎也没有停的意思。
梁王此刻在自己的寝殿内批阅奏章,突然想起明月行刺一事至今毫无头绪,心中烦躁,将手中的朱砂笔一扔,红色的朱砂液溅在奏章之上,似留下了一道血迹。
昨日他便是因为“行刺之人是敌国派来的探子”这个猜测而辗转反侧了一宿。
内侍总管见梁王丢了朱砂笔,便知他是为何事而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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