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将离困惑地看向白饵已死,又如何再聚?
白饵不作声了,她阖上了疲惫的眼眸,很快就睡着了。
将离静静看着白饵沉睡的脸庞,一个那么要强的女子,现在看来,竟像个无依无靠的孩子,而往后,该有多少个夜凉如水的日子,她要这般提心吊胆地睡着。
夜寒霜重,月华如练,死牢一隅,两道重叠的影子拉得格外长。
二日,紫竹林外,浮光破寺。
午后的阳光直直地照射在浮光破寺的窗户上,窗户上的玻璃都破了,一阵清风吹来,窗棂上爬满的一层厚厚的蜘蛛网轻轻飘摇着,网上的蜘蛛似乎受到了惊吓,飞快地沿着窗棂,一直爬往墙角,墙上的血迹犹在。
那是十多个浮光僧的鲜血。漠沧风人屠城,残暴无比,这些浮光僧自然难以幸免,墙上留下的血迹,都是他们死死守护浮光的象征,每一寸血痕,都代表着忠诚、本心。
寺中大堂正中,供着一尊佛像,佛像左右各有两只高高的灯盏,火光随风浮动,照得佛像后那墙画壁熠熠生光,画壁中的天宫美女愈发灵动生姿。
佛像穿着一身破了几个大洞的肮脏袈裟,佛像的手指头也掉了好几根,一切似乎面目全非,但佛像上那对慈善的眼睛却从未变过,他认真地注视着身下正在虔诚焚香的男子,嘴角流露出的,始终看不出,是喜是忧。神仙的心思,凡人莫猜。
佛像下的人是黎桑非靖,他左右摆灭了燃起的火焰,面朝佛像,三支香与额相齐,拱手作揖。每一个动作都认真到了极致。随后用右手揽着袖子,左手将三炷香插地直直的。每步流程,每个细节似乎都十分娴熟。
“皇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烧香拜佛?”黎桑凤钰掩上门,一步步朝佛像下走去,手里的竹篮重重落在香案上。竹篮里有一些食物。
黎桑非靖跪在蒲团上,双目紧闭,并没有做声,而是认真叩拜。礼毕之后,他才小心起身,揽着袖子,不紧不慢地从香案上取了三支神香,转身朝向黎桑凤钰:“祭拜一下先皇先后吧!”沉重的两道眉压了下去,神香递到了她手边。
“父皇没有死,我不拜!”黎桑凤钰长袖一挥,三支神香转瞬扑落尘埃。一夜之间,父皇变先皇?呵,呵呵!要她接受这个事实,难如登天!
腮帮登时僵硬,黎桑非靖抬手而去,一记耳光狠狠落在黎桑凤钰的脸上:“先皇的头颅正高高悬挂在聚龙城的城门之上,尸骨未寒!你身为黎桑公主,自欺欺人,屡屡冒犯,这是对先皇的大不敬!”
打散的青丝凌乱地遮住了黎桑凤钰半张黯然失色的脸,她半晌才抬眸:“你以为你有多明白?你以为你有多敬重?大厦将倾,国将不国,可你还不是照样在这里做着一些既可笑又毫无用处的事情吗?”
她只不过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罢了,他却一点幻想的东西都不给她留,凭什么!
“先皇逝世,你以为我不难过吗?大厦将倾,你以为我不恨吗?我为了召集朝中权贵,险些落入风人之手,如今还是身负重伤!”黎桑非靖暗淡的眸子凑得更近,“而你呢?你又做了什么?国难当头,朝中多少大
臣匍匐风人脚下,摇尾乞怜,忠心事主、愿意追随的人根本没有几个!你倒好,因为自己一时的任性,重伤将离在前,逼走将离在后,如今这局面岂是你想掌控就能掌控的吗?”阴阳秘术之鬼瞳
鞭子声逼得越近,囚奴们干活发出的声音就越大,这边呼唤同伴,那边卖命嘶喊,各种声音抑扬顿挫。
“王福,咱们都干了这么久了,修建府邸这么大的工程量,到底是为谁修的啊?”白饵擦掉额头上的大汗,回头望向王福。
王福猛地从地上抱起一袋沉甸甸的沙袋,眯着眼,牙咬得紧紧的,憋出几个字:“你若问我,我且问谁?”僵硬地步子摇了片刻,沙袋重重落到推车上,这才如释重负,“风人要干什么,与我们有何干系?咱们只管好好干好自己的活,有口热粥吃就行咯!”
“我看你就是头猪,除了吃,你还能干啥!”实在是无语了,白饵索性捧起旁边的大笼子,恨不得往他头上盖。
将离怀抱双手,闲坐一旁,揶揄:“这笼子装他挺合适的!”
此话一出,两个人不禁弯腰捧腹,不能自已。
王福这就来气了,白饵昨日把他耍得团团转就罢了,今日还来取笑她,更过分的是,将离还同他一起戏谑,真是世态炎凉。
“将离,你可别忘了昨天是谁给你找的药,谁给你擦的药,今天,你们福哥我不伺候了!哼!”愤愤不已的王福一把推开眼前的糟心笼子,径直地走开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道不同,不相为谋,哼!
看着王福失意离开的样子,白饵急了,他不擦药了,那谁擦!?索性追了上去。
看着渐渐消失的白饵,将离刚想追上去拦,一只手却被人反手抓住。
“将离,快跟我走!”熟悉的声音传来。
将离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黎桑凤钰:“你来作甚?”其实,他也不过是明知故问,她和黎桑太子的境况他岂会不知?他们始终是要依靠他的,而唯一让他感到好奇的是,她哪来的勇气,肯纡尊降贵来这里找他?
“本公主是来救你的,快跟本公主走!”黎桑凤钰看着他这副表情,一下子就不爽了,她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他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