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小六和玄风悄悄伏在胡安放卧房的屋顶上,留心下面的动静。
好容易胡令功安排好那五位堂兄弟住了下来,这才带着儿子胡全来到胡安放的住处。
而胡安放心情激动之下,仍无丝毫睡意,正坐在一个大靠背椅上,令家人翻检当年从老家带来的一些旧物,一一拿着细看,有时还会津津有味地说起那些东西的来历。
当家人拿出一个带锁的铜边红漆木盒来时,胡安放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阴沉起来。翻检东西的家人有些不解:刚才还是有说有笑的,何以忽然变得脸色难看起来了?正有些不知所措时,胡令功带着胡全过来了。
胡令功看看老爹的脸色,又看到那个当年作为宝贝珍藏下来的木盒,立即明白老爹因何不悦了。
他手里接过那个木盒,对那名家人施了个眼色,令他退下,自己却拿着木盒对胡安放道:“父亲!这个木盒就是当年母亲一直为妹妹珍藏的嫁妆吧?我记得母亲生前常拿着这个盒子里的东西念叨,等妹妹从宫里回来,就把这些东西作为陪嫁,让妹妹嫁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他的母亲却在胡令茹回家前两年病逝了。
胡全忍不住看了胡令功一眼:爹爹这是有意揭爷爷的伤疤吗?往日里合家人都回避这个话题,免得让老人家动肝火!
胡安放脸上抽动了几下:今日见到老家里的人,若说不相念自己女儿,那是假的!事实上,这几年来,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时常会想起当年那个乖巧知礼的女儿!女儿明明不是那种会胡来的人啊,当年却为何作出那等荒唐事?竟至于带着幼儿离家出走,抛弃了一直挂念她的亲人!难道是在宫中的那些年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又或者是那孩儿竟是皇家的骨肉?每当他想到这一点时,不由地总是心惊肉跳!他后悔自己当初年轻气盛,只知道责怪女儿。又要送走那孩子,以至于将女儿逼走!以他现在的想法,他宁可带着全家隐姓埋名生活下去,也不愿让女儿流离失所、不知所终!
胡安放的眼睛里流出了几滴混浊的老泪:“茹儿。不知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她吗?”
胡令功看到爹爹的神情,心中也感辛酸,趁机问道:“父亲,您老人家已经原谅妹妹了吗?如果您不再为旧日事情烦恼,或者我们还有一线希望能够找到妹妹他们!”
胡安放猛地抬起头来:“他们?你是说。你妹妹的那个孩子活下来了?他们在哪儿?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们了?”说着话,嘴唇开始剧烈地颤抖,有点不成语句的样子。
胡全连忙上前扶住胡安放:“爷爷!您不要激动啊!爹爹是没见过姑姑他们,但是孙儿我这次回老家时,见到一个青年带着一个美貌女子也回到老家,那个男的自称刘风,说是我姑姑胡令茹的女儿,带的那个女子是他的妻子,他们也是回老家看望亲人的!”
胡安放激动地道:“什么?居然是茹儿的儿子?!你姑姑呢?她还好吗?她的孩子居然已经娶妻了!二十多年了呀!”眼角的泪水潸然而下。
胡全忙道:“爷爷,那刘风说。他一直和父亲母亲在中都做生意,他留下了我们的住址,说是要和他的父亲母亲一起来惠州的。”接着将在怀州城东城巷与刘风相遇、分别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胡安放仔细地听他说完,叹道:“当年你姑姑离家出走时,我们尚在卢州,后来我们又在卢州呆了十几年,却一直没有等到她的音讯,后来我们又辗转去了几个地方,想必她要找也找不到我们,只能到怀州老家去问问看看了!全儿。幸亏你回怀州这一趟!在我临死之前,若是能够再见到你的姑姑和孩子,我便死而无怨了!全儿,你可是帮了爷爷的大忙了!”
胡令功这才明白。当年自己一家人在卢州呆了很多年,即使因为当地人生活习惯原因、生意不是太好,父亲也一直坚持不肯搬离,原来是为了等妹妹回来!直到十几年过去了,慢慢死了心,后来才搬离了卢州!
他的眼睛不由地也模糊了:“父亲!我一定要去趟中都。设法找到妹妹妹夫他们!”
胡安放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她的儿子, 我的外甥既然知道我们现在住哪儿,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来的!”
胡令功心里叹息了一声:他们如果真的想来,那刘风为什么不随同胡全一起来?而且连顿饭都不肯在胡家吃?刘风又丝毫未泄露他们的住址、生意之类的事!难道说,是妹妹还对当年之事怀恨在心?
可是这些话他不能对父亲说,怕伤了老人家的心!
胡全看看爹爹的脸色,也未敢多言。
胡令功虽不忍伤父亲的心,可也不忍让父亲抱太大希望,以至于久等不来,失望太大!于是他斟酌再三,方开口道:“父亲,这次全儿遇到刘风时,发现刘风似乎仍有些顾虑,对自己的行踪、住址等事情非常的保密。我想,当年妹妹临走时,就留字说,要我们切不可泄露自己的行踪,免得惹来仇家上门。这些年妹妹一直未曾回过老家,或许他们仍有些厉害的仇人也未可知!妹妹就算要来,也得找个方便的时候,未必最近就能过来。”
胡安放听了,向胡全问道:“全儿,刘风可告诉你他们这些年的情况?你有没有邀请他们一起来惠州?”
胡全点头道:“孙儿自然邀请了,可是那刘风的确是一副很有顾虑的样子。孙儿也不知道他担心什么。孙儿问及姑母的有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