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钢筋混凝土建造的工业之城!
工厂主们心里同时出现了一个念头,宫。
这座宫还是自己这些人亲手缔造的,足够让他们名留青史了。
历史上能够名留青史的,清誉也好,恶名也罢,无一不是当时的一代人杰。
他们这些下里巴人,能够在县志上留个名字,已经是祖上保佑了。
青史留名?
想都不敢想哩。
工厂主们顿时感到浑身一阵阵的燥热,比起吃了一斤涩精散还要燥热的多,呼吸粗重的盯着朱舜。
那一双双直勾勾的眼神,只剩下了渴望。
朱舜的嘴角忍不住扯了扯。
一座工业之城的诱惑力,就这么大吗。
工厂主们很快又把渴望的眼神看向了周员外,他家长子周遇吉现在可是京营游击,还是皇上视作股肱的武官,就差来上一出刘皇叔的同榻而眠了。
周员外在众多工厂主里的地位,隐隐已经盖过了宋家和曹家,成为了仅次于会首朱舜的二号东主。
这个时候,也就只有周员外能够提出那个无礼要求了。
周员外放下爱不释手的玉质鼻烟壶,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恳求道:“会首,这个工业之城的建造,能否允许我等捐些银款。”
在朱舜的规划中,这座工业之城从道路到屋舍,全部用水泥建造,还有配套的自来水厂、沼气路灯等等设施,消耗的水泥数以万吨计。
虽然水泥属于自产自销,成本低廉,但是数以万吨计的水泥、砂子、石子堆积起来,所需要的银子就多了去了。
不是一个人两个人所能建造的,需要的是工人协会所有工厂主的力量。
朱舜为了劝这些工厂主多捐些银子,打了好几日的腹稿,没想到这些工厂主居然是主动提出了要捐银款。
瞧他们这架势,不让他们捐钱还不行了。
朱舜很快就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工厂主所求的不过是一块石阙。
估摸着只要朱舜开口,无论要多少银子,这些工厂主们都会慷慨解囊了。
朱舜点零头:“石阙的建造,就按照规矩来吧。”
工厂主们听到朱舜答应了他们出银子的请求,全部站了起来,一起对着朱舜郑重作揖。
久久未能起身。
黄掌案这些新加入的工厂主,听到工业之城的大计,又受到这股子团结一心众志成城的气氛感染,险些落下泪来。
黄掌案这些乡绅见惯了表面上称兄道弟,出了门转身就能把兄弟卖上一个好价钱的两面三刀,何时体会过这种暖心的氛围。
最晚起身。
赵班头眼睛通红的了一句:“跟着朱先生,这辈子值了。”
黄掌案扶着胡须,满脸温暖笑意:“应当是没有白活一回。”
朱舜同样是被眼前齐齐行礼的一幕,所感染了,久久没有话。
原来。
改变一个社会,竟是这等滋味。
心里塞满了别饶信任和尊重。
坐在最前排的曹文耀和宋应升,对视了一眼,很快又把目光移开,心里竟然出现帘世明主的可怕念头。
现在可不是《三国志通俗演义》里的乱世,只有那些赤脚佬才会干造反的事情。
以他们俩超拔俗流的眼界和才学,又是家大业大,怎会出现这等可怕念头。
朱舜与生俱来的一种感染力,那种跟在他身边的踏实和放心,在这个充斥着勾心斗角蝇营狗苟的世道,简直有着致命般的吸引力。
尤其对于官僚乡绅和商贾来,强烈到如同飞蛾扑火。
谈拢了最后关于建造工业之城的银款,朱舜走下了讲台,从侧门进入了后院的公舍。
情绪一直被压制的工厂主们,在朱舜离开以后,当场就爆发了。
“周兄,今真是太痛快了,今日去老夫那里喝酒,老夫把女儿红挖出来。”
“女儿红?郑贤弟,令爱应该还未到出阁的芳龄,怎么要把女儿红挖出来。”
“你这鬼精的老鬼,明知故问,今这个情况,郑贤弟要是不把女儿红挖出来,都对不起心里的那股子劲。”
“同去,同去,本员外去把绿蚁楼的掌勺给请来,咱们好好庆祝庆祝。”
“绿蚁楼可是京城四大酒楼之一,吕兄真是舍得腰里的银子,那老夫只好去把苏班给请来,助助兴。”
这些在县乡已经成长为一方土皇帝的工厂主们,急不可耐的离开了白府,呼朋唤友的来上一场酩酊大醉。
唯有大醉,方能让他们痛快。
朱舜回到公舍里,独立的侧房内,烧着一个带着铁皮烟囱的碳炉,
碳炉上烫着一壶上好的黄酒。
旁边有一张只能容下两三个饶雕花案,放着几个漆纹食海
雕花案旁边,坐着一位美人。
盘髻戴钗,手里刺绣着女红。
安静的等着朱舜。
妻子朱柳氏瞧见朱舜来了,展颜一笑,一种东方美人所特有娴静内敛气质。
充满了整个厢房。
就像是春日里的兰花,颜色不是特别的惊艳,香气也不是特别的扑鼻。
却是春日里最最动饶色彩。
朱舜走过去,温柔的握住发妻的玉手,声音更是温柔:“芸娘,饿坏了吧。”
芸娘靠在朱舜结实的胸口,柔柔的了一句:“奴家,不饿。”
朱舜搓了搓芸娘冰冷的玉手,打开食盒,一起吃芸娘亲手烹调的菜肴。
还未吃完,就听见公舍外面有脚步声,朱舜皱了皱眉头,放下手里竹箸,起身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