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清脆的语音,船舱的黑影里,走出一‘女’,正是绿珠姑娘。
高进看着明显刚洗完澡、素面朝天的绿珠,模样也还周正,披着薄纱外衣,在微风下显出曼妙的身姿。
满头珠钗已解下,一头刚洗过的乌黑湿亮的长发及腰,尾部简单的用丝带随意轻轻的系着,绿珠笑脸盈盈的站在高进的面前。
“小翠,去拿套茶具,我要给这位公子泡壶好茶!”
高进看着刚才负责点茶的姑娘和甲板上的姑娘们全部走了,叹气道:“你把我的姑娘们全吓跑了?”
“你既然在等我,何必在意她们在或不在”,绿珠盈盈笑道,“而且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直觉!”
“什么是直觉?”
“嗯,就是一种感觉。”
“公子是书院的学生,家在何处,做何营生?”
“嗯,可以不说吗?”
“可以”,绿珠接过小翠搬来的一套茶具,细细的演示着茶道。
行云流水,明月佳人,一杯香茗,沁人心脾。
美人明眸善睐在前,娇婢低眉顺眼在侧,手中茶水喷香,高进由衷感叹道:“良辰美景,可惜必有烦心事!”
“公子聪慧,那奴家就直说了?”,绿珠给高进斟满一杯茶,将茶壶递给小翠,自挪到高进的身后,轻轻的帮高进‘揉’着肩膀,轻启朱‘唇’,道:“还不是为了那纨绔子弟董公子。”
“七日前,有本地士绅带着董其昌和董公子到我们船上游玩,当夜奴家陪‘侍’了董其昌。可是第二日董公子的管家突然来说董公子看上了奴家,要娶奴家为小妾。”
“奴家阅人无数,知道他这样毫无廉耻的人不堪托付终身,自然不肯,以昂贵的赎身费为由拒绝”,绿珠眼里一点幽怨。
“自此,董公子三番两次前来纠缠。前日,那董公子带了其父画好的字画上船给奴家鉴赏,看完画,又听小曲又喝酒,然后那董府陈管家突然就说字画不见了。”
“董府陈管家道这幅画是要献给皇上的,万金也买不回来。若我们船上不找回,就把我们全部拉去见官。”
“老鸨无奈,劝我今日答应董公子,以免祸事”,绿珠很无奈的叹气。
小翠在一边愤然道:“那就是个骗子,仗着他爹董其昌的权势,来讹我们。”
“今日上午,我们和董公子又谈了一次。董公子说娶我为妾可以不追究失画之事,但是还是要陪他一万两银子。”
“老鸨说已不挣钱,总不能倒贴银子,字画是放在我屋丢的,要我自己还钱。从明日起,就让我和董公子走。可恨那董府陈管家,说若我出不来银子,就把我转卖到别的窑子里去。”
绿珠说完,疲惫的把手从高进背上拿下,自端了杯茶喝了一口,而眼泪如珠子一般一颗颗落在茶杯中。在金黄‘色’的月‘色’中,茶水透亮如‘玉’,眼泪璀璨如珍珠。
“大珠小珠落‘玉’盘,原来如此!”,高进恍然大悟,一眼望断千年,居然看到了青衫司马的视野。
“绿珠十三岁出道,风尘中接了无数客,整整十年,背着老鸨左省右省也只存了六千两银子寄存在友人之处,一想到被‘奸’人‘逼’为小妾,还要奉上毕生积蓄,心中不甘”,绿珠抹了一把满脸的泪水。
“小翠,你下去吧!”,高进突然对一旁的‘侍’婢说道。
小翠看着绿珠,绿珠点了点头。
小翠走到船舱的‘阴’影里,老鸨一把抓住小翠道:“那个土财主肯借银子吗?”
“还没说到银子的事情?”,小翠摇了摇头道。
“怎么不说银子呢?好不容易来个豪客。一晚上给了三两金子,家里至少有三千两金子,那就是三十万两银子,借个几千两哪里是问题”,老鸨皱眉道。
“妈妈呀,哪里有人会借几千两给别人的小妾呢?”,小翠质疑道。
“算了算了,不管了,反正过了今晚绿珠就不是船上的人了。明天我们就开船离开这里。那董公子和他们的家仆怎么样”,老鸨跺着脚问小翠。
“都喝了加料的茶水,要一觉睡到天亮!”小翠低声道。
“也好,至少安心的睡一晚,不管了,我去睡觉了j公,小翠,你们看好绿珠,不要跳河了。只要明早有人在,我们就没事”,老鸨叹了口气,感叹自己亏大发了。
“明天我把卖身契当绿珠面毁了,不能便宜了那个王八蛋”,气呼呼的老鸨低声骂着扭着屁股去睡觉了。
无奈的龟公和小翠,眯缝着困乏的眼睛,蹲在黑暗里看着高进和绿珠坐在船头低声絮语。
“你说‘私’房钱被那小‘侍’‘女’听到了?”,高进低声道。
“人都要没了,还怕银子吗?”,绿珠哀怨的接着道:“是老鸨见你出手豪阔,让我来向你借点银子。可是这些年我给老鸨挣得又何止四千两银子,她尚且不借,我与公子萍水相逢,又以何借?。”
“董家得了银子,以董祖常的人品会遵守承诺不把你卖进窑子吗?”,高进质疑。
绿珠茫然的摇了摇头。
高进叹气道:“无赖难缠!”
二人相对无言,绿珠突然又道:“公子为什么认为我会来?”
“你的琴声很哀伤,满船人的眼神都不正常,似乎在一起做件大事。”
高进心神放松,一下说漏了嘴,李妈原来要找某个客人做事的时候也是这样差不多的情景。人人都以为自己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