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两人倒难得有了共同态度——沉默。 。
欧阳烁并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只不过在被触及到底线之后,才会适当反抗。
就算族长之位差点被六房的人谋窜,他依然念及欧阳姓这个姓氏所蕴含的血缘而没有赶尽杀绝,只做了应有的处罚。
可对于千里香,他和年锦尧应该是一样的吧,单纯的为了林悦蓝做出的选择而已。
不杀这样的人,后期对林悦蓝永远是个危害。或许早在之前,就不该留下千里香的活口。
就好比葛东,如果年锦尧不那么心软在瑞士的时候放过他,他现在哪有机会出现在这里再次伤害林悦蓝?
不过现在,还是轮到他了,这些事最终都会有个结果的。
欧阳烁没有随年锦尧走向甲板上的餐桌,这件事是年锦尧和葛东两人之间的事,他现在还不需要介入,他要等,等到年锦尧做出选择的那一刻。
年锦尧来到桌前,平静的取走那叠资料,然后坐下,抬头看着葛东。
“这都是命吧。”葛东先开了口,语气说不出的寂寥,“当初老爷一眼看到林维山的时候,就决定把他带到美国去培养,后来转‘交’给你父亲,做了你父亲手下。现在想想,都是命运安排好了的吧,谁能想到他会是林惠慈的养子。冥冥之中,他和那个‘女’人还是有所牵连。”
“您到现在还认为,是查程龙看中了他吗?”年锦尧冷冷一笑。
葛东神‘色’一顿,随即释然:“也是,这也解释了他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在暗里收集先生的条条罪行。”他停顿一下,又说:“可我不明白,他怎么就那么肯定,先生不会对他的家庭进行严密调查。”
如果认真调查过,查程龙也会少走许多弯路。
年锦尧轻嘲一笑:“查程龙那么自大,林维山再聪明也只是一个手下而已。”
林维山不是恩怨的源头,恩怨的源头是林惠慈。
看林维山所做的记录中少许自语,看得出在接近查程龙之后,他就已经知道了查程龙和林惠慈曾经的关系,这么说来,早在林悦蓝出世之前,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和林惠慈没有血缘关系了,只不过一直没有表‘露’出来。
“不管怎样,隔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做到了他想做的。”葛东面‘露’疲态。
虽然二十年前林维山逃过那一劫活了下来,并没有立刻将调查查程龙的资料‘交’给有关部‘门’,而是选择带着这些秘密和一家人躲在偏远城市生活,或许是为了顾及当时还年轻在世的林惠慈,或许是为了让林悦蓝快乐成长,不过到现在为止,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过渡而已。
对林维山,葛东是不甘心的,这个角‘色’最终取代了他在年城面前的位置,对他这种人来说,绝对是致命不甘的打击。
他努力那么多、付出那么多,可最后得到的却少之又少。
看林维山,轻易就成了年城的心腹,又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妻子、孩子、温柔的母亲,这一切都是葛东从没有过的。
他断了右手,成了残疾,在心灵上就已经矮了几分,这些年又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年锦尧身上,按查程龙的命令监视着他、引导着他,却从没想过要去结婚生子成家立业。
等回过头往回看时,他痛恨夺走他一切的对方早就不在了,就连对他一向轻视的年城也早就化做一团灰没了,他却还在执着于将恨不停延续延升下去。
年锦尧见他低头不说话,抛出话题:“说吧,查子轶拿什么条件来跟我换这些资料。”
葛东从回忆中走出来,抬头看着面前这个从八岁时就由自己一手抚养的男人,神‘色’复杂万分。
他现在开始明白查程龙不顾一切将所有事‘交’给查子轶,自己却躲在小地方替林惠慈守墓的行为了,人到了一定的年龄,什么都不重要了,自己的心和自由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老了,属于他们的时代早就不在了。
“小尧啊。”他突然轻声喊了一句年锦尧的名字,这个名字还是他找到遗孤年刑霖时为他改的名,这一叫就叫了二十多年。
年锦尧双眼泛着复杂的光芒,抿着嘴没有应答,只安静的看着葛东。
“哦不,应该叫你小霖。”葛东自顾的笑了笑,“年刑霖这个名字似乎更适合你。”
年锦尧垂下眼睑,将眼里那复杂之‘色’全都掩饰起来,依旧没有接话。
年刑霖,这个名字真的好遥远啊,感觉像是另一个他的经历,而那个他早在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母亲在他年幼时就患病早逝,忙碌的父亲却时常会‘抽’大把时间陪他玩耍,和他谈心解闷,努力从爸爸的角‘色’过渡成母亲的角‘色’,给予他不一样的爱。
可这份爱并没能持续多长时间,就被人毁了。
一个孩子,在年幼时突然成了孤苦无依的孤儿,那种绝望、无助的感受,至今没有任何痛能替代。
仿佛整个天都暗了下去,而且是无边的暗,没有尽头、没有转晴的那一刻。
八岁,应该在外面闯祸回去被爸妈凶骂却还是变相纵容并为之弥补的年纪;是爸妈偶尔会念叨不乖但却万分溺爱的年纪;是充满想象力怀揣梦想的年纪;更是从不考虑有多累回到家就有热饭暖汤的无忧年纪……
可在这之前,他就已经失去这一切了,是父亲努力将原来的一切艰难维持着,而在某一天某一刻,这个支撑柱也倒了。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