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间,张莎留凌元一人在药馆里守着,当她看到性子随便的凌元答应下来时,很开心他能帮忙。
张莎是陪着拎着汤药的单璠一道去看看谭轩的伤势,听单璠讲她轩哥外伤没有,全是情绪引起的苦恼,单璠问及过,若是亲诊跟她口述的症状会不会有偏差,张莎的回答是肯定的,所以单璠出银子也想张莎跟自己走一趟。
目的虽是沉痛的,但性格开朗的单璠带着张莎一路,俩女有说有笑。穿过一条街道的人群,好人多都跟小医女张莎打招呼,单璠瞧张莎挨个儿回应过去,倒像族里长老出门一样受欢迎,她捂嘴偷笑道:“要是我天天出门被这么多人惦记着,肯定都要绕路走了。”
张莎点头道:“对啊,以前药馆刚有起色的时候,在路上遇见被我救治好的病人,他们都很开心拉着我的手就不松开,那会儿心中觉得什么都值了,可现在倒觉得没什么了。”
一听张莎语气不太对,单璠疑问道:“那你怎么办,不开药馆了?”
张莎摇头,笑着跟不远处流着鼻涕望着她笑得腼腆的小男孩儿招招手,解释道:“单姑娘你误会了,那种是感觉没有了,可我肩上的责任却越来越重了,现在想想,如果我关掉药铺,不知道有多少百姓会遭受病痛之苦,这个药铺我说什么也不能关,这也是我父亲留给我唯一宝贵的财富啊。”
单璠恍惚明白间,没发现张莎抵着的头,只听道:“单姑娘,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儿吗?”
单璠豪爽道:“你问啊。”
张莎在提问的同时依旧没有正视单璠的勇气:“我听见你跟凌元说帮理不帮亲,你们是亲戚吗?”肯问出亲戚已是张莎她脸皮薄,她是担心单璠是冒出来的凌元远房表妹。
结果单璠扔了个如惊天雷的话头给她:“凌元是我亲哥啊,同父异母的亲哥,四年前偷偷跑上克莫山来抢我爹,那会儿他被我打得哟,梦祯姐都看不过去了。”
张莎跟凌元的第一次见面的确是在四年前,那会儿张莎跟凌元结下缘份,俩人经历过张莎单方面的惊心动魄,足以让张莎永记于心,却不料一旁的单璠学着谭轩才问过她的调戏语调,揭了张莎的老底:“怎么,你喜欢他?”
心底事被人戳穿,羞愧难当的张莎低着的头更低了,没等到单璠的继续,又听到:“小医女你瞧,那小哥哥又出来挑事了。”
张莎举目望去,发现在巷子里的隐僻处,老道人卧在干草铺制的泥地上,老神在在的样子翘着老寒腿,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他徒儿陈雍庭跟一群野狗对峙着,这一幕看在张莎眼中,突然想起了曾经读过有关于星冥帝国的书籍,两军对阵。那眼神微眯的陈雍庭,两手拽着一根木棍气势逼人,而至于那一群紧盯着陈雍庭的野狗们,一声吠声也没有,看架势是打算与陈雍庭死磕。
野狗数量多,张嘴发出嘶哑气息的狗头很正视这场与人的较量,那躺着的老头不仅霸占了它们的窝,还一脚踢飞它的下属,这面子必须给它这位湘潭城的地头蛇找回来,可后端的野狗冷不丁地朝俩女吼叫一声,吓得俩女尖叫着跑开了。
直到单璠跟张莎跑远了,才听见天空中飘满了陈雍庭的怒喝:“畜生!敢吓唬我朋友!不要脸的玩意儿,拿你狗肉来!”
俩女相视一笑,随后身后就是一场人狗厮杀。
当张莎出诊回到药馆时,瞧见凌元正在收拾着药铺上下的零碎,加上上午来药馆看病的十几号人都有在走动,整间屋子的陈设大有变动,走前张莎注意过,本想自己回来收拾,却发现凌元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
这件事带来的情绪比自己医治好几百人都来得玄妙,张莎就静静地站在药馆大厅的门外,过了好一会儿,直到拿着鸡毛掸子扫着尘埃的凌元发现了她。
凌元瞧了一眼张莎没多的停留,又继续做自己的事,但门前的张莎此时显得怪异,当他掸着灰尘再一次望去时,却发现张莎站在那里哭成了泪人。
放下手中的活计,凌元走到张莎面前关心道:“你怎么了?干嘛哭了?”
张莎抽噎得厉害来,不及回答凌元,她的俩小手不停地搓着衣角,显然心中有极大的委屈,这让凌元来了些脾气,他猜测道:“是不是那老道士找你麻烦了!?这湘潭城被江道南接管后怎么尽出这些事儿?”
越说越气的凌元挽起袖子,往外走道:“我这就去找那老道士算账!”
张莎连忙拉住凌元手臂,抽噎道:“不是的……”
见不是老道人惹事,凌元追问道:“那你怎么哭得跟个大花猫一样?莫非是单璠那丫头欺负你了?”
张莎不敢让凌元胡猜了,她平息了下情绪,睁着红润的眼眸可还是抽噎了一下:“我……我刚被狗撵了……”
在凌元面前,被狗吠的这件事情在张莎看来就是自己被狗撵了。
但突如其来的灿烂笑容是凌元出门在外的第一次,他捧腹大笑道:“哈哈哈……被狗撵?那你被咬了没?你那些身后的班头都没出来吗?”
张莎没想到凌元的反差会这么大,以为会好生安慰她一番,却被当成了笑话,可她依旧很满足了啊,凌元先才的那股子要为她去打架的气势简直让她倾倒。
嘟囔着嘴,张莎锤了一下凌元肩头的同时说了句没有,一阵小跑灰溜溜地去了后堂。
凌元脸上一直带着笑容,望着张莎的娇小的身影,开始拿起鸡毛掸继续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