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无踪楼和隐逸门的暗中保护,这一路上暗杀不断,但好在,终于安全到达了。
麒瑄的封地在临江道的平江县。平江县下辖大大小小二十八个镇,沧浪镇便是其中之一。麒瑄猜不透,隆庆帝这样安排,究竟是无心插柳还是有意为之,但为何,偏偏是平江县呢?
麒瑄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撤换了平江县的县令。平江县原先的县令叫王达,当地号称“王老虎”。这王达已经六十五岁了,却又在年初新娶了第十一房夫人。在平江县令的任上干了十多年,当初上任的时候,不过一个念了一辈子书,到老终于中了举人的老书生,可说是一穷二白,在平江县干了十多年,老婆娶了十个,家财也万贯有余。仗着天高皇帝远,在当地一手遮天。但就是这个王达,却不知有什么本事,江临道的府尹刘义天上书了八道奏章,都没有扳倒他。
当初麒瑄离京的时候,隆庆帝特许她有罢免府尹以下官员的权利,麒瑄便利用这个权利,直接免了王达的官,然后上书,请隆庆帝定夺下任县令的人选。早在麒瑄刚免了王达的时候,麒瑄就得到消息,王达连夜给京城的某位大官上书求情,当然,这也确实是麒瑄的打算——利用这次机会,查查看,这平江县,到底是谁的地盘。果然,那位京城里的大官,就是中书舍人刘培文,此人,是裴世勋的门生。据飞墨传回的消息,这刘培文,竟然是王达的女婿。
刘培文接到老丈人的传信后,便去见了裴世勋。但好巧不巧的是,麒瑄的上书也在同一天到达。裴世勋把刘培文臭骂一顿,让他不要插手这事。因为隆庆帝在看过奏章之后,大怒,说这小小的一个县令,竟然可以贪污至此,定要严惩不贷。但刘培文的三姨太,也就是王达的闺女,天天的又哭又闹,刘培文没办法,转头去求了太子。太子一口应下此事,说可保王达一条命。因着此事,刘培文表面上依旧是裴世勋的人,但暗地里,已经投靠了太子。
没多久,新的县令就任命了下来,竟然是段勋奇!
当初在平定东漠南台,也就是平远都护府的时候,段勋奇也在麒瑄的队伍里,是嘲风营左队的一名参副,正是萧桐旭的手下!而这萧桐旭,是萧煌的亲侄儿。当初在战场上,萧煌是麒瑄的副将,曾暗算过麒瑄,使麒瑄命悬一线,后来被贬去做了皇帝亲卫龙翼军的副统领,这个萧煌,是裴世勋和太子的人。萧桐旭虽是萧煌的侄儿,但在马飞武带兵刺杀麒瑄时,与之对抗,并被马飞武砍掉了右臂,所以,麒瑄也摸不准,这萧桐旭与萧煌,到底是不是一路人,更不知道这段勋奇,又是哪一派的人。
但这段勋奇,本是一介武将,却做起了文官,也说明这个人,着实不太简单。
段勋奇是带着一口棺材来的,一上任,便来拜见了麒瑄。
简单麒瑄,段勋奇倒头便拜道:“末将段勋奇,参见大将军!”
麒瑄笑笑,“段县令有礼了。不过现在,段县令该改口了,本王早就不是将军了。”
段勋奇一脸肃然,“在下官心中,赵王殿下,是当之无愧的大将军。”
麒瑄摆摆手,让他坐下。“段县令是经裴丞相举荐的人才,本王不过一介藩王,不必如此多礼。”
段勋奇摇摇头,慨然道:“殿下知道,在当今官场中,若想有所作为,必须要依附于什么人。下官就是不想一辈子只困在军营里,而是想能为百姓做些实事,才不得已假意依附的。还望殿下明鉴!”
麒瑄点点头,却不再多说什么。
待段勋奇退下后,飞禅上前,“爷,这段勋奇来上任,听说,还带了一名师爷。”
麒瑄笑道:“这不是什么奇事。”
飞禅接着说道:“但奇的是,这名师爷,是独臂呢。”
麒瑄略一沉思,便笑道:“定然是萧桐旭!想不到,本王竟然能在这小小的平江县,见到两位故人!”
这独臂师爷,确是萧桐旭。当初萧桐旭断了右臂,照例领了一大笔抚恤金,便退出了军籍。但段勋奇与他向来交好,便留下他当了自己的师爷。萧桐旭后来,不知为何,竟与萧煌断了来往,一心跟着好兄弟,安心辅佐他人。
麒瑄对萧桐旭有些好感,这人心地坦荡,不然,当初大可跟着马飞武杀进将军府。要知道,若麒瑄死了,他因着萧煌的关系,前途定然是好极了的。
但眼下,谁都不能轻信。
段勋奇一上任,便在县令府,摆出了那口棺材。很快,县令府门前,便围满了百姓。
麒瑄与寒月坐在对面的酒楼上,看着这一幕。
只见段勋奇立在府门前,一身官袍。见百姓越来越多,段勋奇对众人拜道:“诸位乡亲,在下段勋奇,行伍出身,性子粗鄙。但在下深知,百姓所希望的,不过有三点。第一点,天好。风调雨顺,才能五谷丰登,收成好了,才能过上好日子。第二点,官好。都说这县太爷是父母官,只有当官的不以权谋私,能体恤百姓,官府不乱设苛捐杂税,百姓的日子才能好。第三点,人好。说的就是,自家父母妻儿能身体好,没病没灾,这一家人,才能过好日子。”底下的百姓不住点头赞同。
段勋奇继续说:“在下来到这平江县,我也知道,这上任县令是因为什么被罢的官,我只能说,天好,要看天,人好,要看命,但这官好,本官愿时刻勤勉,常常自省,愿各位父老监督本官!”说罢,命人把那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