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远处有惊惶的喊杀声起,数十衣衫褴褛的村民举着镰刀锄头追围住了一个面色青白的青年男子,钳制住他的手脚让他无法动弹反抗,一名双目圆睁着,眼里尽是恐惧且呼吸急促的青年扬起手中的锄头就要劈向青面男子的脑门!
“住手——!”龙誉大喝一声,飞身上前欲制止,可终是晚了一步,只见锄头落,血花开,浓稠的血浆沾染在锄头上,飞溅在周围村民的脸上身上,竟是诡异的黑色!
尸……人!?
“住……住手?呵,呵呵……”那举着染血锄头的青年突然转头看向龙誉,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呵呵冷笑,慢慢向龙誉走来,带着惊恐与木讷的双眼突然变得狰狞,向龙誉挥起了锄头咆哮道,“你知不知道他不死我们全村人都得死!?他是怪物是怪物!你居然让我们不要杀怪物!那么你也是怪物!你也应该去死!”
“阿希剌——!”看到青年高高举起的尖利锄头,人群中有人惊呼道!
龙誉看着那还滴着黑血的锄头,一时竟忘了闪躲,眼见那锄头就要劈到她的脑门上,只觉一阵厉风扫面,那青年往后跌倒在地,不远处垂在步辇四周的黑纱帐掀起了一角,又缓缓落下。
龙誉跌坐在地,圆睁的双眼是满满的震惊与不可置信,慢慢抬起双手,用力抱住自己的脑袋。
尸人暴走了,尸人如从前那样大肆毁坏苗疆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是因为她,是因为她带走了他,是因为她与他一齐消失了,是因为他们弃苗疆于不顾,所以,所以……
“啊——!”龙誉紧紧抱着自己的头,浑身颤抖,仰天嘶喊。
“轰——”突然,天际一阵响雷乍起,苍穹黑云翻滚,大雨顷刻而下村民四下散了,唯余那一具被砍得面目全非被剖了心的尸人无声地躺在龙誉面前,乌黑的血顺着雨水躺了一地。
龙誉就跪坐在大雨之中一动不动,布诺在不远处的步辇旁冷眼看着,步辇四周的黑色纱帐在风中不断翻动,可帐中的人始终没有走出来,一行人,只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龙誉自己站起身。
龙誉一动不动地跪坐在大雨中,任冰冷的秋雨冲刷着自己的面庞,冷透她的身体,一颗心仿佛被人扔到了冷冰冰的水里,浮浮沉沉,抓不到浮萍,靠不了岸,冷,无尽的冷意。
最终,步辇一侧的黑纱帐被由里掀开,一直在一旁跟随的女子立刻抖开随带在步辇上的蓑衣披到烛渊身上,布诺则将斗笠替他戴上,最后侍女还将一套干净的蓑笠递到了他手里,烛渊这才拿着蓑笠走向龙誉,先将斗笠戴在她脑袋上,再将蓑衣披到她身上,一如既往地笑道:“阿妹你这么没用可不行呢,当初和我私奔的时候不就早该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出现么?”
龙誉艰难地蠕了蠕苍白的唇,双肩颤得厉害,却抖不出一句话来。
“阿妹想说没想到这一天会是这种模样对不对?没想到后果会是这么惨烈对不对?”烛渊云淡风轻的声音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朦胧,却已够龙誉听得清楚明白,“阿妹终究是太年轻,或者说阿妹的心思终究练不成细致,不过——”
“我不是和阿妹一起从安平出来了么?这么垂头丧气的阿妹我可不待见。”从蓑衣斗笠上淌下的水珠滴到脚边的水滩中,溅了烛渊脚上那双龙誉为他纳的新鞋满是泥点子,烛渊自蓑衣后向龙誉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再说了,苗疆又不是到无可挽救的地步,阿妹用得着这样么?”
龙誉昂头看烛渊,看他带着薄凉笑意的墨色双眼,“阿哥早就料到苗疆会如此对不对?”
“呵呵,阿妹你觉得呢?”烛渊浅浅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龙誉的问题,“我说过我是自私的,我想到的只有自己而已,只有相应的代价才能让阿妹真正成长,我也说过,我想要的不是一个弱小的阿妹,而且日后若是没了我,阿妹自己该怎么办?”
龙誉的心蓦地一颤,握住了烛渊被雨水湿透得更加冰冷的手,烛渊仍在浅笑,“阿妹,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它不发生它便不会发生,同样,有些事情也并不会因为你不去做而不发生,命定里的事情我们谁也无法改变,我们无法改变命运,可我们却有权利改变自己,阿妹不是想与我并肩而立么?既然决定从安平走出来,阿妹要在这儿折了双腿么?”
“不。”龙誉握紧烛渊的手,咬着下唇站起身,“我会一直站着的,我爱苗疆,我要守护苗疆,一直一直,可是阿哥,我需要你在我身边。”
“呵……”烛渊淡淡柔柔一笑,“阿妹不会的,我来教会阿妹,像在安平阿妹教我一样,阿妹永远满不了学不会的东西,我来补,在我死之前我会一直在阿妹身边,因为——”
龙誉忽然踮脚吻住了烛渊的唇,将他的话吻在嘴里,而后隔着*的蓑衣搂着他,安心满足道:“阿哥,不用说,我知道。”
因为,他们早已是一体,会一直一直,陪在对方身边。
不远处的四位立在步辇旁的青年和侍女看到这一幕,均垂下了眼睑,让人看不出他们心中所想,布诺眼神虽冷,却无一丝震惊。
“走吧,布诺会告诉你苗疆如今的势况,然后阿妹再来告诉我你要如何拯救你心爱的苗疆。”烛渊离开龙誉的拥抱,转身之时眸中已无一丝温柔之色,脸上始终挂着那看似温和实则冰冷的浅浅笑意,“还有,阿妹最好连回到圣山后如何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