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昆跳下窗台，对刘小亮说：“走，吃饭去。”
刘小亮顿时兴奋起来，问他上哪吃。
杨昆看白痴似地看着他，说：“大食堂啊，你以为呢？”
刘小亮“咦”了一声，说：“你小子今天怎么转性子了？”
“这人呐，天天吃肉，拉屎太臭，偶尔就得吃回素，改改口味。”
“靠！”
二人在楼下分开，刘小亮端着饭盒去食堂打饭，从没换过一毛钱饭票的杨昆去小卖铺买豆腐乳和咸菜。
小卖铺的拥挤程度让他想起了春运时的火车站。
举着盛有豆腐乳和咸菜丝的饭盒盖，杨昆好不容易挤出人群，抹着满头大汗，开始习惯性地盘算，这家营业面积不超过15平米的小店一天大概能挣多少钱。
考虑到总数近1500人的师生群体的消费能力，以及其近似于垄断的经营性质，杨昆得出的初步结论是，这家毫不起眼的小卖铺的吸金能力丝毫不弱于规模扩张前的电玩城，唯一的区别，在于营业额和净利润的高低有别而已。
和自己那处处招人忌恨、眼红的小生意相比，人家这才叫闷声大发财。
这个发现让他感到有些沮丧。
抬眼看见刘小亮端着饭盒在大食堂门口东张西望，杨昆的思维模式立刻从奸商切换到了学生。
如果可能，他真想直接切换成学霸，只可惜配置太低……
晚饭是馒头配棒子面糊糊。
刘小亮把馒头掰开，挟了块豆腐乳塞到中间，再用汤匙舀了点豆腐乳卤汁进去，压扁，张嘴从中间位置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问正在津津有味地喝着棒子面粥的杨昆：“这玩意有那么好喝？”
杨昆回味地咂咂嘴巴，说：“纯天然，绿色，环保，值得品尝。”
他没法告诉刘小亮说，20年后的食品卫生有多差劲，满大街随便拉个人，拍扁了都能当元素周期表看。
韩学彬下午逃学看录像，到开饭前才回来，看到杨昆，端着饭盒和馒头走过来说：“真稀罕，头一回见你在大食堂吃饭。”
杨昆笑笑，说：“还喝过一回粥来着。”
韩学彬在他们旁边蹲下，掰下一个馒头开始撕皮，蹲在他正对面的刘小亮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刚说了声“别……”，韩学彬已经把撕下来的馒头皮捏成一团扔了出去。
韩学彬不解地看看刘小亮，转过身抬眼一看，脸当时就绿了。
政教处的两名干事并肩站在他身后，那团馒头皮正丢在矮个干事的脚下。
他们后面还站着一个秃顶中年人，黑着脸，背着手，杨昆朝他脸上瞅了一眼，是政教处主任老刘，刘守印，人称“刘黑手”。
那名个头较高，被学生们背地里谑称为“小卷毛”的干事抬手一指韩学彬，“你，站起来！”
韩学彬苦着一张脸，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
“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韩学彬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小卷毛用手指在他头顶戳了一下，训斥道：“不知道什么叫浪费可耻？吃个馒头还剥皮，哪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作派，马上到政教处接受处理！”
韩学彬小声嚅嚅道：“满地馒头皮，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扔，凭什么光处理我？”
小卷毛哼了一声，说：“别人扔我没看见，就看见你了，自认倒霉吧。”
韩学彬犟劲上来，把头一扭，不理他。
旁边那个留着板寸头的矮个干事脾气有点毛糙，想在领导面前表现一下，伸手扭住韩学彬的胳膊，一把将他扯了个踉跄，“别撒赖，跟我走！”
韩学彬奋力挣扎，嘴里大声叫嚷着：“放开我！”
板寸头用力把他往怀里一带，就势掐住了他的脖子，呵斥道：“老实点！”
押着韩学彬刚走出一步，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攥住了他的右手腕。
板寸头一愣，回过头，看到了笑眯眯的杨昆。
板寸头第一眼没认出他就是那天在校门口大打出手的家伙，脸一黑，斥道：“放手！”
杨昆说：“你先。”
板寸头左手扭着韩学彬的胳膊不松，右臂猛挣了一下，就觉得手腕上仿佛加了一道铁箍一般，又酸又麻，不得已，暂时松开了韩学彬。
杨昆把韩学彬扯到身后，才缓缓松开他的手腕。
板寸头眯着眼睛盯着杨昆，有心连他一起揪回政教处去，只是忌惮他力气大，一时没敢伸手，再看杨昆的脸型和头发，越看越觉得眼熟，眼神渐渐地变了。
已经走出几步的小卷毛折回来，看到正在和同事对峙的杨昆，眼皮子跳了两下，轻轻扯了下板寸头的袖子，向他递了个警告的眼神，扭头问杨昆：“你想干什么？”
杨昆摊开手，说：“你们想干什么？”
小卷毛向四周扫了一眼，见上百名学生都停下手头的动作，注视着这边的一举一动，虽然知道杨昆不好惹，也不愿当着这么多人丢了面子，提高嗓门呵斥道：“浪费粮食，乱扔垃圾，深刻检查，罚款2元！”
杨昆哂笑一声，“不就是２块钱么，我替他交！”
韩学彬在背后扯扯他衣服，小声说：“不用……”
杨昆摆摆手，弯下腰，从他丢在饭盒盖上的馒头上扯下一块来，举到小卷毛面前，说：“你看清楚了，这东西不撕皮能不能吃，你要坚持说能吃，就当着大家的面咬一口，别说2块，20，200，我都认了！”
旁边顿时有好几个男生起哄，说：“对啊，咬一口，看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