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棋一路有一个硬腿,但仔细算算,却没办法渡回去,外面接应的白棋太弱。
沮丧万分,马上就要认输。
就在此刻,忽然有人拦住他。“你干嘛,想要认输是咋滴?”
他抬头一看,原来是刑秋悦。他也常年在大坝下棋,是低手群中的一员。
“啊,是要认输。”李铁如回答。
“认啥输啊,你傻啊?没看见一路硬腿吗?”邢秋悦大惊失色,着急地指招。
“你不就是说,二路挤吗?”李铁如不以为然。
“对啊。原来你知道啊。知道为什么不走?”
“我觉得没有,大龙怎么都死了。”李铁如毫无斗志。
“那怎么行?赶快走,你看看他怎么办?”邢秋悦那架势,简直是就要抢过白棋自己动手替李铁如落子了都。
“好吧好吧。”李铁如拗不过邢秋悦的一番“好意”,依言二路挤一手;其实,他算过了,认为这步棋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们俩这一番“捣乱”,小何早等得非常不耐烦;随手应了一步棋。
坏了!他根本没用心看,随手而应,这步棋大错特错!一下子,白棋大龙死而复活了。
要么吃掉一个黑子,要么顺利渡过,二者必居其一。
“你看看,我说有用吧,你偏偏还不信!”邢秋悦非常高兴,乐得手舞足蹈的。
李铁如蒙了,万万想不到,自己一眼看明白的棋,为什么小何竟然会走错了呢?
小何低头仔细一看,脸色剧变。懊恼极了,蹭地站起来就走。
这样,李铁如与小何初次交手,“战成”,一比一平。
实则,李铁如心底认为,自己是零比二完败。自此,牢牢记住了这个瘦高个年轻人。
又一次,李铁如与小严下棋。第一盘,他运气不错,执黑治孤比较顺利,赢了。第二盘执白,下得也比较顺畅。
专心致志下棋,没注意到,身边已经围拢了好几个人。
那次,小何只郁闷了一阵子,很快就忘了烦恼。这时他也过来围观,小严非常强,他也是有的怵。
还有那文和、小蔡、吴建中,几个人正是大坝都没什么名气,但实力很不含糊的年轻棋手。
小蔡最怕小严,在对方手里几乎不开张。
吴建中最不怕小严,他根本就是小严的克星。
这时,黑棋盘面领先大约二三目,很有可能贴不出目。小何粗粗看了十来秒,轻声道:“嗯,细棋。”
已经快要收小官子,白棋明显有点优势。
恰好李铁如也是刚刚数完双方目数,正因为已然胜定,不以为然地不高兴反驳小何说:“你说啥,细棋?这是盘面细棋好不好?”
他意思是强调,黑棋即将贴不出目这个情况。
这种情况,若是职业棋手的比赛,基本就是胜负已分,不太可能还有什么变数。
小何一愣,随即反唇相讥:“盘面细棋,不也是细棋吗?不能说黑棋或者白棋哪一方一定就会赢吧?”
要不然怎么说是年轻气盛呢?年轻人,很容易沾火就着。
李铁如瞪眼还要再争辩,吴建中等急忙劝解,赶紧好好下棋,下完再说。
那文和数目比较准也比较快,他说:“白棋稍优,也不能说已经胜定。”这话不偏不倚,李铁如气稍消了一些。
他的火气也是莫名其妙。实际上,正是因为,马上就要连胜小严二局,实在是非常不容易,有点自我膨胀呢!
他的心思,大部分都在下围棋上面,其他人则未必。小严比他更甚,心里除了下围棋,很可能容不下其他事情。
还有几位下围棋的极端棋痴,他们是不得不分出心思,应付现实;现实情况混得有好有不好,即使不怎么好的,也还过得去。
小严是极其罕见的混得特别不好的一例,后来精神几乎失常。
实际上,未必一定就无力生存,多半可能是失去了斗志。
下棋可以全心全意地研究,拼命追求进步,但一个人若一旦失去了全部希望,可怎么办?哀哉,小严。
小严基本不会形势判断,现在他还没有开始研究这方面;对局势没那么明白。
听到别人说,也就知道了自己落后一点点。
他一直努力追究李铁如白棋的弱处,差不多也有些要没心思了;一旦完全失去攻击目标,经常会不知所措,不知道应该怎么下棋;这是攻击型棋手的一大通病。
不过,总是与李铁如缠斗,至少对李铁如这个老对手的耐心,他还是有的。
专心计算良久,他又找到了可能的微弱攻击可能性。
李铁如与小何那么一斗嘴,就有所分心,棋盘上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一点;于是就没算清楚那里存在的问题。
下着下着,由于没能及时察觉,那里出了小问题!
他必须保证大龙的联络,只能听任对方抢占到一处先手官子!局部净损五六目。
小严盯着的当然不是那区区几目棋,他是盼望李铁如没发现问题,被他屠龙!
而李铁如这方面有过太多太多惨痛记忆,怎么会不堤防他?
结果,李铁如刚才自认为胜券在握,忽然遭此巨损,一下子转而变成了必败。
最后,黑棋185子,盘面九目,小严胜了1又4|3子。
李铁如感觉自己十分下不来台,脸色火辣辣的,这意想不到的结果,就像被狠狠打脸一般难过。
他下围棋的信条与很多人不同,认为即使是输半目,与被屠龙没什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