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们也可以说,相对于其它学科,哲学是讲“大道理”的学问。
于是,按照“小道理”服从“中道理”,“中道理”服从“大道理”的推论,哲学应该是一切科学的科学,许多人的确按照这个思路,把哲学看作是所有科学知识的概括和总结。
这些都是理论上的推论,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
这基本上是20世纪以前传统哲学的观点,20世纪以后的哲学家们早已经不这样看待哲学了。
例如,我们把辩证法看作是宇宙万物普遍的规律和法则,也是我们论证说理的工具,然而却经常会听到人们嘲笑辩证法是“变戏法”。
由于我们的误解和教条化,使得这同一套方法,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甚至对于相互冲突相互矛盾的事物,都可以说得通,都能够言之有理。
显然,正如世界上不存在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一样,也没有总是有理的道理。
如果真有这样的道理,它一定是没有道理的。所以,我们更倾向于把哲学看作是“分析”道理的学问。
关于哲学的成见还有很多,我们就不一一列举了。
还是让我们从根本上来解决问题,问一问:什么是哲学?
什么是哲学?
本来,一门学科“是什么”即它的概念或定义乃是这门学科得以成立的基本条件,然而恰恰在这个最基本的问题上,哲学家们至今尚未有定论。
通常数学家们或者物理学家们不会在诸如“数学是什么”或者“物理学是什么”这样的问题上纠缠不休,哲学家们就不同了,恐怕有多少哲学家就有多少哲学的定义。
为了避免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陷入哲学家们的争论因而迷失方向,我们先来看一看哲学这个概念的来源,或许对问题的解决有一些帮助。
我们随便翻开一本词典就会看到,哲学这个概念源于希腊语philosophia,由philos和sophia组合而成,意思是“爱智慧”。一般说来,举凡知道哲学的人都知道这个意思。
然而,在这个人人皆知的词源背后所蕴含的深意却并不是人人都了解的了。
为什么哲学通常被看作是“智慧”的同义语,而其本义却不是“智慧””而是“爱智慧”呢?
因为“智慧”之为“智慧”并不是“小聪明”,也不是一般所说的“明智”,它指的是宇宙自然之最深邃最根本的奥秘,标志的是一个至高无上、永恒无限的理想境界。
所以古希腊著名哲学家柏拉图才会说,智慧这个词太大了,它只适合神而不适合人,我们人只能爱智慧。
由此可见,真正意义上的智慧与通常所说的知识是不同的:知识或者科学知识是我们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工具和手段,它们通常都具有功利性或有用性,而人追求和热爱智慧却没有别的目的而只是为了智慧本身,正如亚里士多德所说,虽然一切科学都比哲学更有用,但是唯有哲学是真正自由的学问。
换言之,哲学家原本或者应该是最谦虚的人,他们知道人至多只能爱智慧而不可能占有智慧。
因为人生有限而智慧是无限的,而且这种无限的理想境界属于“绝对的无限”,甚至不可能依靠人类的无限延续来实现,更何况人类能否无限延续下去也是成问题的。
不幸的是,哲学家的“野心”逐渐膨胀,越来越大,即使古往今来的帝王将相都无法与之同日而语。
帝王将相们的野心至多也就是称霸全世界,哲学家的理想却是要发现和破解整个宇宙的奥秘。
所以,他们实在不甘心只是爱智慧。
与此同时,自然科学的进步和发展亦给予了哲学家以很大的鼓舞:既然自然科学可以成为普遍必然的真理性知识,那么作为一切科学的基础的哲学当然也不例外,而且更应该成为真理性的知识。
于是,使哲学从“智慧之爱”变成“智慧之学”就成了哲学家们千方百计企图实现的梦想,虽然这个梦想因为违背了哲学的本性而注定是不可能实现的。
我们还可以通过哲学与科学和宗教之间的关系来对比哲学的本性。
科学或自然科学是我们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工具和手段,作为人类认识能力的产物,它以理性为基础,其成果表现为具有一定的普遍必然性的知识和实用性的技术。
宗教所依靠的不是理性而是信仰,它们产生于人类精神的“终极关怀”,亦即对宇宙的真实存在和终极奥秘以及包括人自己在内的所有存在物的来源、归宿和实在性的关怀或牵挂,因而宗教的对象是具有永恒无限之特征的超验的和理想性的存在。
对于这样的对象,是不可能通过认识来把握的,所以只能信仰。
在某种意义上说,哲学居于科学与宗教之间:一方面它象科学一样属于理论思维,因而从根子上总是诉诸理性,另一方面它又象宗教一样起源于人类精神的“终极关怀”,追求热爱的是永恒无限的智慧境界。
表面看来,与科学和宗教相比,哲学自有哲学的优越之处,因为科学知识解决不了人类精神终极关怀的问题,而宗教则由于诉诸于信仰,所以缺少理论上的合理性。
然而实际上,哲学的优越之处恰恰是它的局限所在:哲学既起源于人类精神的终极关怀,它的对象就一定是永恒无限的东西,那实际上是我们的认识能力亦即理性所难以企及的。
结果,哲学既缺少宗教单纯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