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犹如潮汐般卷来,天际染出一抹红霞。
哼!哈!
广场上排列方阵的一个个孩童,扎马步,挽着袖口一拳一拳打出,八个彪壮大汉叉臂走动,纠正姿态上的错误,偶尔也有严厉的声音轻喝出来。
霞光照着树梢上鸟儿飞落,杨广穿着便服负手站在远处看着这些孩子挥舞拳头,发出稚嫩的哼哈声,不由泛起笑容。
“成都,你觉得这些孩子如何?”
他身后两步,几个侍卫里,为首的宇文成都余光瞄着四周,除了会法术的孙道长,就是那边八个壮汉还有一手,听到问来的话语,跟着笑了笑。
“陛下,这些孩童往后还能成我隋国顶梁之柱也不说定。”
“你呀!”
杨广侧脸瞧他一眼,笑容更盛,拿手虚点两下:“跟你父亲一样,就爱说漂亮话,谁也不得罪。”
绕着广场走了一圈转回主楼这边,当年从父皇哪里听来,这座万寿观从天而降,乃是国师铲除一邪教所得庙观,走上一圈也没觉得有特别之处,这个时候差不多该是回宫了,杨广心里念着国师从阴府回来没有,卡着时间还是过去看看。
“陛下!”
嘶哑苍老的声音陡然从石阶下方传来,踏踏的步履踩过石阶上来的声响里,身形魁梧,披着甲胄的老人气喘吁吁的爬上最后一节石阶,浸在霞光里。
“韩擒虎,拜见陛下!”老人抹去额头的汗珠,过来行礼。
傍晚的风带着一丝凉爽拂过林野,沙沙的叶子抚动轻摇声之中,杨广上前将老人搀扶起身,眸子里有些责备的看着他。
“柱国大病初愈,怎的四处跑动,若又染了风寒该如何是好。”
那边,皱纹横生的粗糙老脸上笑的灿烂,毫不在意什么病症一类?将微驼的背脊挺直些许?笑的爽朗,手将胸脯拍响几声。
“哈哈?陛下又不知老臣为人?肚子里藏不住话,有话就得说?不然那才是要憋出病来的。”
“那么,柱国寻朕有何急事?”
“是外面的事?臣已经听闻了。”
韩擒虎这几年越发老了?前一阵子还生了场大病,差点过去,原本外甥还要来看他,结果等病好了也未等到人来?反而听到关于有贼寇造反的消息?心里一激动,就寻来这边。
“陛下,臣已经老了,能做的事也不多了,末了还能赶上一场仗打?老臣斗胆向陛下讨要这差事,让外面宵小之辈知道知道?当年的开国老将们还在的。”
杨广微微有些动容,但看着这位开国名将实属不愿他再提枪上阵?拉过老人的手,轻轻拍打两下?摇头道:“将军体国?朕心里记着?如今已是开国功勋,朕还是希望柱国颐养天年,这些事就让年轻的将军们去做,也是他们该做的,来人!送上柱国回府。”
过来两个侍卫,韩擒虎还未开口,就被侍卫带去下方山门,半道上,回头欲言又止,可见皇帝摆手不同意,只得跺了一下脚,叹出一息,慢慢消失在山道间。
“陛下,臣以为老将军确实不易再上阵了。”宇文成都看着下方垂下的树枝遮掩的老人,笑道:“老将军本事是有的,可终究太老了,何况我们对阵敌人,又非寻常贼寇。”
有些桀骜的话语,让杨广皱起眉头,颇为不爽的拂袖转身,偏转的视线,正好迎上门口缓缓走出的佝偻身形,不悦的脸上,顿时洋溢起微笑,快步迎了上去。
“国师!”
“陛下。”
陆良生走出房檐,拱了下手,在那边老松下幻出桌椅热茶,伸手一摊,请了皇帝过去坐下。
“国师,你下到阴府可见到我父皇?”杨广落座后,也不看手边的茶杯,想着阴府的事,心里越发急迫,稍一激动将茶杯碰倒,洒了一桌。
“陛下,臣连鬼门关都进不去。”
说起在幽冥的事,陆良生有些头疼,抬袖轻轻一挥指头,茶杯重新立回去,淌过桌面的茶水迅速回流,装回杯里,“神荼郁垒二神把手关隘,奉了泰山帝君之命,不让臣进入,更别说进那阴府。”
下面遇上的事,陆良生也不隐瞒,原原本本的说出来,泰山帝君黄飞虎的话语也一字不落的讲给杨广听,下方幽冥世界对于凡人来讲最为神秘,毕竟往后每个人都会去那里,令得杨广、宇文成都心都提了起来。
不过身为皇帝,杨广冷静下来片刻,逐字逐句的回味黄飞虎的话,眯起了眼睛,“国师,泰山帝君可是暗示阴府当中没有我们的人。”
“善。”
陆良生点点头:“泰山帝君原来与这批神仙也有些干系,不过他又为人间神,也不愿看到世间生灵因兵祸而死,回来之后,臣便一直琢磨他的话语,想不到陛下一点就明白。”
难得听到陆良生夸奖,皇帝脸上先是微愣,随后反应过来抚须笑起来,摆了下手。
“国师莫要夸赞,朕时时刻刻处在朝堂,这种事上,早已司空见惯了。”
不过说到后面,问题还是摆在两人面前,陆良生有崆峒印,能封人间神权,在阴府安插一个已死之人英灵下去,不是难事,难就难在谁可担任?
杨素?
陆良生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这位越国公,可如今过去几年,对方多半已入了阴府轮回,其余有交集的,能力上不显著,也或者还没死.....两人一合计,发现人倒是不缺,就是没鬼可用,总不至于把红怜弄下去吧?
一个没有德业的女鬼入阴府得神位,那阴曹怕是要炸开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