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德全这人很唠叨,拉着林虎唠叨个没完。//.qΒ⑤//
意思就是林虎之前答应招安是因为厌倦了戎马生涯,想要在胭脂沟安度余生,眼下却忽然起了心思要当漠河守备,让他程德全很丢脸。
“我知道你的脾性,宁为鸡头不为牛后,当年朝廷也的确让你失望透顶。别说是你,就是我,也是失望透顶,我不是喝了几杯酒在这里胡言乱语,给人听见了也无妨,但失望归失望,这北面,总要有人肯出来挑担子。我常想着,要是我回老家养病去,那帮只会媚外的龟儿子们会把黑龙江糟蹋到何种地步。我腿不好,可也只能咬着牙死撑着。朝廷如何,你我都有数。实在救不了这大清朝,我们便保全这方土地与人民,将这片土地兴旺起来,才能让国家历劫之时能少伤些元气。”
他眼下当然是有些借酒发泄,可他这般诉苦也是实在话,巴不得想要林虎来帮他。
李安生这才明白为何后世对程德全称之以伟人,在于他身上并没有顽固腐朽的“忠君爱国”思想,而是颇为开明通达,有过人的头脑与眼光。
林虎肯出来挑担子,程德全喜出望外,但却走袁世凯的门路,让他很痛苦,所以对李安生也有些不待见。
这倒是他真性情的一面,反而让李安生感到真心的敬佩。
“你真要做官,要那小小的守备作甚?如今黑龙江到处都要设治,凭你往日里抗俄的名声,哪怕我不举荐你,还怕你做不了一任同知甚或知府?太后老佛爷都肯用你,只要还能给老毛子难堪。”
“你要肯来帮我,别窝在那漠河偏远之地,来龙城帮我,要是能筹到银子,咱们黑龙江也有一镇新军的计划,我就敢提前操办,让你也当一当统制。”
林虎未有什么表示,但李安生却是心动不已,要是林虎真能出任新军统制,那么几年后便是黑龙江的土皇帝,自己的诸多计划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当然一镇新军所花费的银子黑龙江是承受不起的,所以后世历史黑龙江新军也就一直是存在于计划中,只是出现过一个四不像的黑龙江混成协,还全是改行省之后,各副都统裁汰下来的旗兵。
眼下程德全有慈禧撑腰,所以说话也颇有豪气,只是他政治资历尚浅,袁世凯与奕劻集团还不一定瞧的上他,想练新军只能迂回侧击,说不定还能成。
“新军编练花费巨大,但也不是完全要仰赖京城。”
李安生权衡着,漫不经心的说了句,此刻都多喝了几杯,也没什么顾忌。
程德全倒是来了兴致,目光炯炯的问道:“怎么个说法?”
李安生指着远远的在院子门口“站岗”的戈什哈,说道:“如果只是先编个混成协,地方出银子,在武器装备上也不十分劳烦练兵处,想必袁世凯是不会阻挠的。”
目前练兵处权势颇大,掌握在袁世凯手中,程德全与他并没有仇怨,自然不会在这上头设绊子。
练兵出规定,地方省区自己编练新军,人数达到可以整编为一协的,可以向练兵处呈请,并请练兵处帮助组建炮兵与骑兵部队,然后正式成为混成协。
由于混成协并不是“定制”,也就是练兵处正式认定编练计划的,这些协没有番号,只有地区名称。
所以财力允许黑龙江新军混成协出现的话,地方上还能有一定的自主权。
可关键就是黑龙江眼下总共百多万人,实在是个不入流的省份,无论如何都养不起一协新军。
“这地方上如何能有这许多钱?”程德全瞪大了眼睛,几乎要将李安生当江湖骗子,小家伙,别以为我四川人能被你随便忽悠。
“我倒是不怕地方上没钱,而是怕辛辛苦苦将新军办起来,官兵全是那些枪都拎不动的八旗兵。”
程德全愣了一下,立时便想明白,新军待遇极好,那些旗兵们只怕要削尖了脑袋想钻进来,要不然,眼下的十几营人马裁汰了,如何安置他们?
可他随即明白,这只不过是李安生这小狐狸的一个小小考验而已,要是他程德全连这点事都摆不平,这家伙恐怕就不会献出接下来的计策。
“哼,既然是编练新军,当然不能将旧军那套仍然带进来。那些旗兵们许多也愿意耕作务农,有些实在惫懒不可救药,便直接回了他们去京城。”
要是能将一协新军编练成功,他付出再多的代价也是愿意的。
李安生倒是真想过黑龙江编练新军的问题,其他都是次要,主要还是在钱粮上头,他不是没打过编练新军的主意,也仔细思虑过可能性。
“若真让那些穷苦旗丁们卸甲归田,他们也是愿意的,旧军积弊日重,旗兵们那点粮饷也早没落了。分些田地给他们种,实在惫懒不能用的,也不姑息,精壮勇悍的,也分给田地,转入新军。如此,朝廷还能给一笔遣散费。”
这倒是务实的,许多下层旗人生活苦不堪言,在这偏远之地物价还偏偏就居高不下,同时黑龙江不缺的就是土地,在关外能骤然分上一片土地耕种,他们也是愿意的,朝廷还真愿意拨银子下来。
程德全没料想这年轻人也有些肚量,能替他筹谋遣散旧军一事,连忙问道:“只是十几营兵马,就这么遣散也是个大数目,朝廷不能拨全银子,地方也是一笔负担。再有,精壮旗兵转入新军,分给他们土地,他们也无法安心耕种。”
李安生也没想到自己能在黑龙江将军面前卖弄,搞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