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金秀起了一个大早,伺候了桂大奶奶的早饭后,稍微收拾了一下,又特意换了一件稍微不那么差的衣裳,青色的棉大袄,素面,没什么花纹,但还算是干净整洁,这还是旧年富祥入了宫当差,腊月合宫侍卫太监们发的第一次赏的衣料,玉芬给她特意做的衣裳,这几年就靠着这件衣裳撑场面了。
她换好了衣裳,特意来见过了父亲和母亲,言明要去纳兰家一趟。
富祥还在喝着茶,他刚打了一套五禽戏,出了汗,正在用毛巾擦发亮的脑门,听到这话,奇道,“好端端的,去纳兰家做什么?”
“宁老爷不是送了长命锁给我吗?”金秀笑道,“说是赏给我的,我难道不该去谢一谢人家吗?再者宁老爷上次也说了好几次,邀我过去,虽然不指望说要朝着他老人家要什么东西来,可到底,咱们是要去一趟的。”
她又对着玉芬解释说道,“阿玛若是日后要去云南,家里头没人撑腰,只怕是不成,若是有纳兰家的名声在,咱们家到底好过一些,再者上次宁老爷也没有把话儿说死,就说阿玛这件事儿不能办,若是咱们多走动,多上门求一求,或许人家开恩,帮着疏通疏通,这件事儿许就给办了。”
元家的两夫妻,富祥和玉芬却都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不知道知恩图报的人,为什么不愿意去求纳兰家,无非是觉得之前入宫当差这件事儿上,就已经是得了天大的人情,若是接下去这事儿再请纳兰家办,未免是有些不知足的样子了。
再者,因为元家实在是情况太差,和纳兰家匹配差距太多,富祥等人也觉得面子上抹不开,上面只觉得低人一等的样子,所以囊中羞涩,脚下自然也难行,所以不太敢去纳兰家。
可金秀这样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两夫妻倒是觉得自己女儿说的话,句句在理。玉芬尤其不愿意富祥去丰台大营预备着去南边平叛,这是一件非常烦心的事儿,玉芬这已经是好几夜没有睡好觉了,听到女儿愿意出面,忙说道:
“你说的极是,礼数上咱们也该回去拜访一下,至于你阿玛的事儿,虽然咱们着急,却也不能够太为难人家,便宜的时候说一说,若是不便宜,也就罢了。”
富祥摸了摸头,“那么你要去,阿玛倒是也觉得该去,只是咱们怎么去?”他看着玉芬,“还是出门去叫车吗?”
大玄朝的马车租赁服务已经很发达了,昨日善保出门,也是租车子,玉芬点点头,“自然是要叫车的,不然的话,走过去只怕是都要许久了,且路上灰尘多,到了人家家里头,也是不好看的。”
富祥披上了大襟,出门去看看何处有马车,玉芬上下打量了金秀,“衣裳倒也对付的过去,只是这裙子不太好,”裙子是麻布料子,皱巴巴的,玉芬又看金秀头上是一根簪子都没有,愁道:“这也太素净些了。”
金秀笑道,“这是咱们家的本色,素净些有什么干系?”
“话虽然如此说,可纳兰家是什么人家?各个都是生了一双富贵眼的,宁老爷不言语,可底下的人若是见咱们穿的素了些,就要看轻咱们了,”玉芬愁道,“我那里偏生也没有好衣裳。”
好首饰自然也是没有的,金秀想到前日玉芬问桂大奶奶借的衣裳,料子极好,于是就问:“姑爸那里是不是有好些好东西?”
“自然是有的,只是你姑爸,”玉芬压低了声音,生怕桂大奶奶听到自己的抱怨,“她可不会借给你。”
“这可是说不定,”金秀挑眉一笑,“若是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借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