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昼潜感觉自己仿佛正经历着一场无形的凌迟。
他的伤很重,又流了太多的血,导致他的眼前景象随着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昼潜想要呐喊,他想问问已经离开的莫亦凡到底发生了什么,然,他的喉头干疼到仿若燃烧着一团熊熊的烈火,莫说是出声,便是开口都成了一种奢侈;他想要站起来趁着那奇怪的结界尚有余光追上去,将那个舍不得放手的人强行拖回来,然,他的身体却仿若一具被掏空了力气的空壳,别说追,就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一次又一次舍了命地救我,让我欠你的永远也还不了?”
脑海中不停地回荡着这个或许永远无法得到答案的问题,昼潜觉得夜风越来越大,越来越重且越来越冷,只有一股湿粘的温热自胸腔涌了上来,“噗”的冲口而出,而他也随之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何时,天空中竟开始飘下细密的小雪晶,小雪晶渐渐地变成了大雪花,大雪花很快扑籁籁成了鹅毛大雪,鹅毛大雪最终结成了团,一团一团好似自天上一只无形的巨手一把一把地扔下来的洁白的棉花球。
洁白的血越下越疾却不见一丝风,安静地给大地素裹上一层银装,亦将地上早已有些干涸的血迹完全掩盖了。
又过了一会儿,银装越发厚了起来,雪却不见丝毫减弱,给趴在地上那个一动不动的少年盖上了一床银色的却冰冷的雪被。
这时,一个瘦削颀长的身影举着一把鲜红底面绘着粉色艳丽桃花的油纸伞站在了那垄人形雪堆跟前,低下头来看了许久,轻轻地摇着头叹起气来。
“何苦来哉呢?”云清钰的声音中满带着无奈,却又似夹杂着一些期待,心疼地说道,“执念竟如此之深!”
“老板,他死了么?”将双手从蓝色粗布裤袋中抽了出来,阿瓷用小手轻轻地戳了戳昏迷不醒的昼潜,不安地问道。
“他?”不知何时已在雪地上吱嘎吱嘎踩出一连串脚印走出老远的云清钰哈哈笑了两声,说道,“没那么容易死的!”
虽闹不明白老板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阿瓷也没有多问,只是巨大化了自己的身形,将昼潜从厚雪中刨出来,并一把抽到肩上扛住,向着脚印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是怎的了?”
恍恍惚惚中,昼潜感觉自己很轻,仿佛轻飘飘地浮在云端,但,这可不是眼前却并不是什么天上美景,有的只是一片无边无际又指手不见五指的黑。
是不是又做了那令人想想都怕的恶梦了?可那梦里至少还有灰与白;还是,自己已如那人说的一般,已经死了,现在是自己的灵魂在思考?
白色?哦,对了!
隐约中昼潜记得好像下雪了,可为什么却没有感觉到冷?反而还有那么一丝丝温暖呢?
“这是什么味道?”
耸了耸鼻子,一股绵甜的幽香便顺着鼻孔钻了进来,好像是酒的气息。
“到底怎的了呃——啊——?”
昼潜感觉到有什么在向自己逼近着,下意识中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巨大的顶着一对黑眼圈,正露着两排大白牙傻笑的脸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若是方才他再起身一寸,怕是要直接与这张脸亲个正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