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入夜,漆黑的大山里响起了鹧鸪的啼哭声,零零散散的哀嚎此起彼落,竟将整个山谷演绎成了悲怆的遗落之境。
空谷也多有恶狼出没,散落的狼嗥之音相距甚远,却总能串连起来,萧索的哀鸣在山谷中跌宕回响,恰让整个空间弥漫在了惊悚的警戒状态……偶有夜行动物奔走扑食,它们踩断朽木,穿过草丛,造出尖锐诡异的动乱声,一时间惊起森林里栖息的群鸟,群鸟奋力疾飞,随即,便在远处的天空中印上了一团飘动的鬼魅暗影。
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我,皇甫凌,成墨宇,莫飞虞,一行四人全掉进了深有百尺的洞穴里。
我记得我掉下来的时候,魂和身貌似分离了,因为我竟然看见自己的身体正在我的下方飞落。现在想想,我当时肯定是被吓晕了,所以才出现了幻觉。
而现在,我一醒过来便觉自己正被人抱着,温暖的怀抱中散发着淡淡梅香,既是梅香,便不用质疑他定是我心爱的皇甫凌喽!只是四周一片漆黑,我只能看见洞穴外面冷冷的月亮,而月亮的光却照不进这深深的洞底。
许久不开口,我的嘴中颇为干涩,所以只好用哑了的嗓音试探道:“洛轩……”
没有人答我,我又道:“洛轩,是睡了吗?”
周遭还是没有人答我,我却听成墨宇用他秀气的声音询问起来:“黄大哥,我料想外面已经没有刺客了,我们现在就出去吧!”
随即,莫飞虞的声音也在旁边响起:“墨墨说的有理,好吧黄贤弟。我先出去探探风。”
“呼啦”一阵衣摆生风的声音冲上洞顶,我的视角也跟随着莫飞虞的身影飞去了高处,只见莫飞虞用轻功将自己撑在洞口,细细朝外面观察了许久,待他确定了局势的时候,整个人这才又轻落了回来。
我冲着莫飞虞着急喊道:“莫大叔,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莫大叔。外面情况如何?”成墨宇也焦急道:“我们得赶紧出去找个客栈,即便是个农户也行,总之要先把依妹妹安顿好,找个大夫前来医治才算周全!”
莫飞虞听罢,便自信地接道:“嗯,外面已经没人了,我们赶紧出去吧!”
什么?我难道受伤了?可是我并不觉得身上有哪处疼啊,我试探性地抬起了手,却感觉好像忽然脱离了什么东西。手抬起来的时候,竟像是从什么黏黏的东西上撕了下来,而且整只胳膊都轻飘飘的。
皇甫凌十分平静地抱着我,他缓缓且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却迅速且霸道地深吻了我一次,他的指尖轻移。从我的额间移到了我的脸颊,指节甚是冰凉。
“洛轩,我没事儿。洛轩,与我说说话吧!”
皇甫凌平日里热得似火,简直就是我的专用热水袋,今天怎么变得这般体凉了呢,这是他极度心寒时才会出现的状况,难道皇甫凌出了什么大事吗!
我有些惊,有些忧,更多是心疼,不过皇甫凌似乎不愿意理我,他正要抱着我站起来。
我恼得哪里需要他来抱。便使劲挣脱了他的怀抱,忽然之间,我的整个身体便如从墙壁上撕下来的贴纸一般飘落。摆脱了黏黏的力量,我竟然尚未落地,便浮在了半空中……
并且,周遭漆黑的景色竟然全部清晰起来,我如临白昼!
“啊……啊……啊……”我抱着头,惊讶地连着尖叫了三声,一时间吓得泪流满面,抬手去触时,却触不到凉凉的水渍,仿佛那泪水流了出来便消失了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了?你们回答我啊,别急着走,都给我站住,把事情说清楚啊!”
我歇斯底里地惊吼着,滑落出更多摸不到形影的泪水。
只不过,他们哪里听得到我的呼唤,莫飞虞已经施展轻功飞出了洞穴,然而成墨宇历练有限,功夫稍逊,他尝试出洞的时候,只到了半路便又退回了洞里来,莫飞虞见状,只好进洞携着成墨宇一起,借助石壁左右反弹,飞跃了百尺也顺利出了洞去,洞外是欣喜的笑声。
然而,我仰面迎着凄怆的月色,心已凉。
我听见,皇甫凌在黑漆漆的洞中与我言说,他沁人的声音在石壁间荡漾,回响,只是我还分明听见了,水珠滚落在脸上的滴答声,在这个窄窄的石洞里,这个令人心碎的声音一遍遍重复,云天依的脸上怕是已经被皇甫凌的泪润湿了。
又是一声滴答,惹得我最后,竟无奈地笑了。
我笑他,刀枪不入的铮铮铁骨,竟为了一个过客,流出了羞人的泪。
我笑他,丰神俊朗的热血男儿,竟为了一个女人,第二次泪洒脸颊。
然而无论是过客,还是女人,都是我这个外来世界的云天依,到底要我如何承受这泪水的重量呢,这是我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犹记皇甫凌第一次因我流泪,是为灵泉斗太子之时,我窒息在了他的神识里,他怎么也唤不醒我,以为我死了。
这是第二次,皇甫凌居然为了我真正的死,又落了许多泪……
也许这才算圆满,人总有一死,我虽然死得很憋屈,却也爱过,恨过,已经值了!
只不过皇甫凌,世人不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轻弹吗?
亦或者,你也知道,不轻弹,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不过你若爱我,便好好活着,替我也好好活着吧……
皇甫凌流泪时,微弱的声音在颤抖,不自觉地颤抖:“依依,你怎么魂根断尽,魂飞魄散了,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