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听见严捕头自娱自乐地笑了一声,紧接着又淫邪地朝我的脸上吹了口浑浊的气。
我非常想摆出十分鄙视他的表情,但是皇甫凌还是死一样地沉静,叫我硬硬的表情都哭不出来……
我今天忒不顺了,怎么总是遇到超级无敌大变态!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就算是声音富有磁性的稳重汉子,在无人的街头还是会极尽猥琐!
其实别的我都能忍了,但是这个粗心且身手高强的莽汉到底是有多少年没有刷过牙了?难道这里没有牙刷吗!
如果我还能活着,管它有没有牙刷,我非要先把严捕头的口腔腐臭给治一治,大不了再义务发明一下牙刷和牙膏!
严捕头扯着我的衣袖,像是对一个即将洞房的黄花闺女温柔地花言巧语一般,他说:“好生俊俏的小伙子,杀了多可惜……”
咝……请不要用这么温柔的声线说这么骇人的事情,行不,我胆小。
唉,我真的会跟他严捕头势不两立的,吓人是犯法的!
什么?你觉得不犯法吗?那我就告他恐吓罪!
只不过他的言下之意是?
呜呜,我怎么感觉我即将吓尿了!
我又不能说话又不能动,我想谄媚献给谁啊?谁来救救我啊,我会是怎么个死法!
严捕头将衾被拿起来,简直可以说是珍惜地抱在怀里的,因为他并没有让被子在雪地上拖着,他渐渐走远了,当他快要消失在夜色尽头的时候,忽然出现了一个抱着自己浑身哆嗦的小乞儿。
严捕头半蹲半跪在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成白色的地上,冲小乞儿??铝思妇洌?徒?辣蝗?怂??场?p> 我躺在雪地上肯定也很冷,可是严捕头却拿着我的被子去做了善事,所以总体看起来的话,他虽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也不是什么大慈大悲之人。
严捕头折返回来,随即便直接将我背了起来,他这一次竟没有了摔我时的粗心。
难道是因为看了小女孩后便温柔起来?唉,他简直就是一个不可揣测的人……
不过他的这一背倒消了我的许多怨气,因为他给我的这种感觉,极像父亲。
他推开了小门,我一下子被背到灯火通明里,不见寻安人家的灯盏有如此之亮的,高高挂着的红色灯笼上还有浮雪在消融,冬的寒气虽然逼人,但这灯笼却照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此刻院落里又飘起了飞雪,我记得我在寝殿的时候,雪正下得极大,也不知它是什么时候停的,也不知现在又要飘多久。
这是处偏院,自然比不上醉生楼前面的门面,所以这里更加僻静,并且以冷清的方式优雅着。
严捕头转进一间厢房,我一看就知道是女儿家的房间。
屋内深红色的圆桌上摆着扦插的红梅,红梅新鲜如刚采摘,还有几丝雪花的冰粒子顽强地附着在上面,化成了一丝一缕不能消散的雪水,插花的淡白色瓷瓶烧灼着浅蓝色碎花,些些许许恬淡怡人,并没有浓墨重彩的高调,却有着阳春白雪的高雅。
严捕头将我搁在屋内仅有的一张单人床上,便转身走出了几步,旋即又折回来将被子盖在了我的身上,他又转身走出了几步,又还是不放心似的,便在屋子里点了火炉子,还顺便摸了摸我的额头,确认我没有异样后,他终于轻轻地带上了屋门溜出了屋子,想必他是与那传闻中的四娘闫老鸨相会去了。
看在他愿意花些时间照顾我的份上,我的怒火居然又消弭了不少。
所以我现在开始冷静下来,刚才的种种激动心情也开始渐渐平息。
我揣测不断,着实不能轻易信了他。
不知道他是不是想私自卖了我,好独吞了这笔不义之财,亦或者是为了勒索我府上的钱财,所以现在要保证人质的健康,又更甚,他其实是在帮我?
不过我显然没见过这么粗鲁的帮人方式,总之他后来对我的好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也终于可以排除他要把我做成人肉拌饭的可能性了,也就是说他应该不会杀我,至少现在他没有杀我的打算,不然的话,他其实根本就不必顾及我的感受,不必给我又是加被又是烧暖炉。
现在,这精致的闺房里就只剩了我一个人,我透过细细的眼缝,以一种近乎偷窥的方式观察着周围的陈设。
屋子是极其淡雅简单的屋子,屋内并没有什么大型的家具,我所能眯到的地方都是些喜庆的红色装饰。
就譬如,红色的床幔,红色的千千结床穗子,红色的锦被,红色的瓶中梅等等,入眼诸如此类皆是满目的红,如果我再看见个红色的喜字,那这间屋子就实打实的是一间喜屋了。
这种红,比当年覆盖在我身上的炮竹纸的红要绚烂,这种红,生来就是为了鲜艳而存在,这种红,不是我这个孤儿云天依可以去恣情拥有的红,这种红,让我心生畏惧,怀念或痛苦……
我正感觉难受,我正想伤感或者流些带鼻涕的眼泪。
屋门嘎吱地一声开了,寒风刚要从门缝里灌进来却被立刻关上的门截住。
我有些木讷地不想理会他,这严捕头偷情的速度也不要这么贼快呐,我算着时间也才过了半小时,休怪我评价他为“半身不遂”前兆。
这个人轻轻地向我靠近了,近了更近了,我一瞥他,居然是她!
当然,我并不认识她,不过她不是严捕头,而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水嫩妹子。
我看她花样年华,鼻腻鹅脂,眉如远黛,笑意浓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