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凌显然认识这几个人,他对两个年纪三四十的男女作了一揖,恭敬道:“侄儿来晚了,舅父,舅母,侄儿给二老请安……”
满座四人。
一个四十多岁,壮硕男子,人高马大,皮肤粗糙,发束银冠,剑眉星目,虬胡髯须,他周身散发着阳刚之气,额头上还落了一块狭长的刀疤,但是看他表情温和,似是文质彬彬之人,所以他的刀疤更像是一种装饰,人们记住的,只是他的和颜悦色。
一个三十多岁,发钗钿头银篦,耳垂明月金?,美目妇人,柳眉杏眼,鹅脂肌肤,脸颊白皙,丰腴有韵,双手正端汤羹,抢眼的指甲窄长,染着单色红粉,虽是半老徐娘,却魅力依旧,富态婀娜,高贵天成。
余下两个,便是安神颜和安泠心,他们两个该是遗传了母亲多一些,样貌千里挑一,可谓人中极品。
这个被皇甫凌唤作舅父的中年男人,肯定就是安泠心提过的安战将军,长年征战沙场,风餐露宿之人,从骨子里就透露出骁勇,雷厉风行,却练就了拉拢人心的慈眉善目,气宇轩昂。
安战瞧见侄儿皇甫凌来席,便朝他愉快地笑起来,左手顺便捋着自己的胡须,开口道:“洛轩,你自入宫觐见后便没来用膳,我听人说你害了眼疾,便想着差人给你遣个御医回来,还好小安帮你证实只是有人无事生非,虚惊一场!”
说话间,皇甫凌已经落座,长者为尊,安战坐在东方的位置,依次自东向西绕了一圈,分别是安舅母,安神颜,皇甫凌,安泠心。
“嗯,劳舅父挂心了!若不是舅父多年关心,洛轩早就去拜见九泉之下的娘亲了,舅父的恩德,洛轩谨记在心呢!”皇甫凌陈述着,让我觉得,他的故事我可能没听过。
安泠心见皇甫凌坐在了她身边,忽然一分神,夹菜的时候不小心夹落了,菜撒在了别的菜盘里,显得很不得体。
安战收了笑容,慈祥道:“泠心啊,以后嫁了人如果还掉菜的话,你婆婆可就要说我安家,家教不严了!”
安舅母接着道:“那怎么会呢,谁敢欺负我家心儿,我安家可不愿意!不过找个没有婆婆的人家嫁了岂不是更好,老爷你觉得如何?”
安舅母说话间,却把目光投向了皇甫凌,皇甫凌正好拿起了碗筷低头夹菜,便假装没有看见她的眼色。
“洛轩爱卿,你不是没有娘了么?那你舅母的意思是……”我感觉自己听出了门道,继续说:“这么说来,你舅母答应你和安泠心的婚事喽?”
安战放下筷子,有些不悦,看起来像是独断专行的大男子主义者,他厉声评道:“百善孝为先,没有公婆怎么尽孝,天下好男儿如过江之鲫,若是非要加个择婿条件,那也得是高位重权!你一个妇人家,怎么能希望别人是家殇高堂之户呢!我是坚决不会要父母双逝的女婿的!”
安战严肃起来,他的剑眉挺立,像是卡在了眼眶上不能动弹分毫,而他此刻看起来像是在对安舅母说话,却偏是说给安泠心听。
安家人,怎么在言语上都选择了声东击西的路数呢,安舅母如是,安舅父也如是,他们果真是天作之合的一家子,自古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还真没错!
综上,安战的意思非常明显,那就是不同意这桩婚事,皇甫凌正好也不同意,古时婚姻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首先这一家之主都不同意了,后面的事情也就更没戏了。
“洛轩,你舅父是不是怕太子继位后,你会被除掉?以至于,如果你们结了亲,不仅会害了安泠心,也会连累到他们一家?”
我的声音有些沙哑,也不禁嗤笑起人情冷暖来,这世上的人,同宗同源尚且各自相安,那么除了自己,还有谁可以信任?
“依依,谜太深,会慢慢解开的。”皇甫凌和我用意识交流着。
安战一番话后,安泠心已经彻底伤了心,她压抑着委屈,有些哽咽地回声:“爹,娘,我吃好了……还有女工没有绣完,女儿回屋钻研了。”
“心儿……”安舅母心疼地看着自己的爱女,想说的话却咽了回去,可怜天下父母心,不过她更要为自己的大家族着想,皇甫凌固然是极品夫君,却身负荒诞的预言,身为大皇子却做不了太子,当不成帝王,前途忧患呐!
安神颜一直没有发话,他见安泠心已经退出了珍馐阁,终于忍不住摔了筷子,他忿忿地开了口:“爹,妹妹爱喜欢谁就喜欢谁,你何必为难她呢!况且这事提了也不止一次两次了,你非要让妹妹死了爱人的心吗!”
安战甚是不悦,他现在被亲儿子当着妻子和侄子的面数落,身为家主,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况且他还是一个大男子主义者,顶天立地的男人现在需要颜面!
“逆子!”安战一把拍了桌子,教训道:“小子不懂大局!白养了你这么多年!”
“你不就是怕洛轩自顾不暇吗!有我安家坐镇,她端木皇后家族最多能怎样!你难道连自己的亲侄子都不帮吗?等到最后抉择的时候,你难道要亲眼看着洛轩死吗!”
安神颜爆发了,爷们,真爷们!
“神颜,你误会舅父了。”皇甫凌顶风作案,一句话就想出来做和事佬。
“小安,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爹说话呢!关于这件事都吵了这么多次了,也该了结了,快给你爹道个歉,以后别再提了!”安舅母赶忙也来调解。
安舅母她意识到自己又挑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