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看书>军事历史>荡孽>一四八、阴谋

前来逼宫的饲虫六祖终于走了,蓬木苏却无半分开心颜色,反而冲到殿门之外,一面仰头四顾,洒落青丝如瀑,簌簌飘洒,随风飞舞,状如发癫,一面口中大喊大叫,官话俚语交杂一处,语速虽是极快,但从语气听来,蓬木苏似在大声呼唤,又似倾诉幽怨,眨眼之间,忽又暴跳如雷,气急怒骂,这番模样如疯如狂,好不骇人!

这顿喊叫足足持续了一盏茶的工夫,却无一声回响传来,蓬木苏似已力竭,喊声渐渐地去,直到最后,却又颓然软倒,委顿在殿外地面上,口中只是喃喃念叨:“你明明已经来了,却为何不愿见我?便是要走,总要看我一眼才好,可你为何这般绝情?我又有哪里比不上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葳青女子……”

这番倾诉如哭如泣,看似用情极深,最后竟似苦苦哀求一般,却终究无法换得心上人现身一晤,殿中之人尽皆听得心疼不已,蓬木蕊更是早早过去,从身后将自家姑姑轻轻拢起,一起抱头痛哭起来。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工夫,蓬木苏口中声息渐无,转而陷入一阵沉默之中,宛如掉了魂一般,只是眼睛直直望着站在王殿一角的阿莎,时而幽怨,时而叹气,又时而面露笑意,接着又陡转为咬牙切齿,一双眸子更是冷得怕人。

南巫初时大为不解,待到转头凝望阿莎片刻之后,便已看出门道,于是拄起簦伞,颤巍巍走过去,缓缓坐到蓬木苏一旁,又对蓬木蕊挥一挥手,待其离去,南巫便将蓬木苏一只手儿握住,揽到自己胸前,轻声问道:“大王为何盯着那个绿衣女子不放,其中有何缘故不成?”

蓬木苏目光不动,口中却是长叹一声:“你瞧那个女子面貌,竟似有她的影子?”

南巫自然知道蓬木苏口中的“她”便是天羽葳青旗右使葳蕤,也便是与有翼青鸾暗通款曲之人,于是南巫立时转头看去,但见阿莎身着绿衣,此时正站在殿角屏风一侧,低眉凝视,似在看顾屏风后面尚未醒来的阿曦。

虽然隔得很远,仅能看出一个轮廓,但南巫却已暗暗心惊,只因蓬木苏说的一点没错,那窈窕身量,那眉眼口鼻,连同那抹若有若无的空灵傲气,竟无一点不是像极了那位葳青右使!

“怪不得……”南巫心中已然洞明一片,正要寻思些说辞,好来安慰眼前这位情伤至深的蓬泽女王之时,一丝簌簌声响忽然传入耳际之中。

南巫虽是一副老态龙钟模样,却是耳聪目明,远胜常人,待到侧耳细听片刻,南巫忽然将蓬木苏手儿松脱,同时起身,对着蓬木蕊说道:“阿蕊,速去殿外,看看有何异常!”

南巫有令,蓬木蕊不敢耽搁,立时出殿而去!

不一时,蓬木蕊从殿门冲入,神色之间已然带出几分惊恐,但还是尽量镇定说道:“姑姑,虫群正自涌入寨中,必是饲虫六祖前来报复!”

乍闻此言,犹在梦中的蓬木苏便如惊雷划过,悲戚之色立时敛起,双腿一撑,已然站起身来,接着向殿门外走去!

此时已是三更时分,却有一轮下弦月高挂天际,将四野照得一片银白。

站在第七层树城凭栏下望,只见城寨底层早已乱作一团,猪蹿猴跳比比皆是,人呼鸸鸣之声不绝于耳,更有许多族民没头苍蝇似的乱跑乱撞,或是手持兵刃狂挥乱舞,却有不见敌人身在何处。

忽然,寨中一角,一名兵士胯下匕趾追风鸸宛如发疯一般忽然乱蹦乱跳起来,眨眼间就将兵士掀落在地,但那名鸸兵不等起身,便有一层黑影从地面浮起,任凭鸸兵来回翻滚,死命扑打,还是被那片黑影渐渐淹没,包裹,瞬间化为一架无血无肉的骷髅白骨!

而那只兀自狂奔跳跃的匕趾追风鸸已然渐渐慢了下来,看似已然力竭不支,再跑片刻,便轰然倒地,再也无法站起,直至被又一片黑影淹没,消失,融入那片曾经奔跑过的泥土之中。

虫祸!

必是饲虫六祖引来的虫祸!

虽然那个装有聚虫散的皮囊早被阿莎掠去,但饲虫六祖早在入城之前,便将无数虫豸伏在胧朦寨外。六祖逼宫不成,反而连连受辱,心头恶气一时无法咽下,于是立时奔出城去,便将那些虫豸全数放出,从四周涌入胧朦寨中,冀望将蓬木一族连同蓬木苏全数歼灭,出气同时,又能觊觎蓬泽王位,由饲虫六部取而代之!

饲虫六祖这番如意算盘,蓬木苏又怎会猜不到,但便是猜到了,却又能怎样?

只因蓬泽本是化外野生之域,平日看似各安其所,秋毫无犯,实则各部之间暗含相生相克之道,便如有鳞克穴泥,牧泽克覆甲,蓬木一族却又专克牧泽,牧泽却又能滋养穴泥一族,如此相扣相结,相爱相杀,循环往复,生生不息,终成蓬泽百部共生之局。

而这饲虫六部麾下虫族向来便是蓬木一族天敌克星,正因如此,蓬木便常与有翼部族往来密切,更时有联姻之举,便是因为有翼部族麾下群鸟恰好又是虫族克星,一旦蓬木有难,有翼便会驱使群鸟前来救援,更甚之时,索性将群鸟引入七眼虫坑之中,直捣饲虫部族老巢!

因了这个缘故,饲虫六部便也无法只好安守规矩,轻易不敢越雷池一步。

只是,自从有翼青鸾隐身而去,生死不知,蓬木有翼两部之间虽无嫌隙,却也少了走动,渐渐疏远起来。饲虫六祖此来,却是早早窥破此点,加之群鸟无缘无故突袭七眼虫坑,有翼部族必然心中有愧,饲虫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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