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薛三依旧藏在晋军大营和坞堡之间,第一次哨箭,是通知这里敌人要夜袭了。
刚刚的哨箭,则是传递了另外一层消息,那就是晋军主将见先登士卒没能成功在城墙上破开口子,所以并不准备在此时强行催动大规模攻城。
也就是说,晋军在此时,是首尾脱节的状态,梁程命左继迁出城冲杀一波确实是正确的决定。
不过,这种决定,也是建立在对薛三侦查能力有着足够信心的基础上的,换做其他人,要是发出的信号有误,人晋军很可能就直接趁着这个机会夺门而入。
所以,自己命好呢不是,人家穿越者还要苦逼地白手起家,自己这边直接给人才满配了。
一番冲杀之后,左继迁并未恋战,及时领兵回撤入坞。
坞堡的大门,再度闭合,同时在后头还被填充上了沙石袋。
平静,再度降临。
郑凡默默地又取出一根烟,想了想,还是没在城墙上抽,撅着屁股抽烟,太憋屈。
下了城墙后,郑凡直接找了个角落坐了下去,摸出烟,刚咬嘴里,却发现这个角落深处,居然还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双手抱着膝盖,头发散乱,在那里打着哆嗦。
“怎么这么没………”
郑凡还以为是自己麾下的兵卒,正准备呵斥,却忽然发现不对,这不是小兵,这是晋皇!
此时的晋皇哪里还有半分帝王气派?
活脱脱地后世赌博输得倾家荡产准备上天台的形象。
郑凡默默地抽着烟,在其身旁,晋皇在默默地哽咽。
其实,证件事儿到现在,郑凡都有些摸不准晋皇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难不成,真的是赌博赌上瘾了,就一直天真地认为自己能赢?
一边是燕皇借道伐晋,另一边乾皇是借燕人的刀刮骨疗毒,他虞慈铭就觉得自己也能这般去玩儿?
不看看人家什么底牌你什么底牌……
少顷,
晋皇深吸一口气,
开始整理自己的衣冠,很细致地在整理。
“郑将军,能把水囊递给朕么?”
郑凡解下腰间的水囊丢给了晋皇,
晋皇小心翼翼地从水囊李倒出水,然后开始抹平自己的头发。
郑凡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看着晋皇的整套动作。
晋皇不以为意,认真地打理好自己后,他慢慢地站了起来,对郑凡拱手道:
“多谢郑将军击退司徒家叛军护佑了朕的周全,三晋百姓,也会承郑将军的恩德。”
郑凡将手中的烟头丢在了地上,笑了笑,
道:
“职责所在。”
“那朕,就先回去歇息了。”
“陛下去歇息吧。”
“辛苦郑将军了。”
晋皇走了,走得背很直,却很萧索。
给人一种很莫名其妙地感觉,
像是失恋了……
四娘这时寻了过来,开始检查郑凡的身体,郑凡摇摇头,握住了四娘的手,道:
“你们护卫得周全,我身上一个口子都没开。”
先前毕竟不是大规模的攻城,晋军也只是试探性一下,唯一对自己造成威胁的那一根箭矢,也被魔丸给挡了下来。
“主上,先前那个是晋皇?”
“嗯。”
“这外面,不是说是他的兵马么?”
“谁知道呢,这虞慈铭,确实算是个人物,但没那个命,也没那种本事,不过咱这也有些事后诸葛亮了,呵呵。
这次之后,他的底牌就都没了,明明是自己藏在京畿之地的兵马,明明是自己散尽积蓄招揽来的溃兵,明明是自己最大的筹码,现在却反水了。
他这以后,想不做个牌坊都难了。”
“也就是说,他对咱们已经没有用了?”
“想不出还有什么用了,妈的,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意思,咱的盛乐城都没影了。”
郑凡的心很痛,离开了自己亲手看着建造起来的翠柳堡,想着弄个新根据地,谁成想人还没上任呢,地盘就丢了。
估摸着现在翠柳堡也已经被许文祖分配给了别人了,自个儿回是回不去了。
“主上,地盘没了,咱再慢慢找就是了,不急。”
“你倒是看得开。”
“奴家还真就这一点看得开,以前时不时地大风天,奴家的会所因此被吹倒了不知多少家,对这个,奴家早就习惯了。”
“四娘啊。”
“嗯?”
“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但你下次能不能换个比喻。”
把起家立业,比喻成开会所,虽然一定程度上来说,挺恰当的,但真的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
“奴家口误了。”
“没什么。”
“对了,主上,您先前不是说这位晋皇没什么用了么?”
“目前来看,京畿之地都失去了的话,这一次如果咱们守住了城等到了援兵过来解围,他的下一步,应该就是去历天城靖南侯身边安安静静地当一个牌坊。
要是燕皇再果决一点儿,直接把人家调回燕京当个安乐公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眼下司徒家已经建国了,晋地一分为二已经变成了现实,虞慈铭的作用,已经忽略不计了。
这样想想,他忽然搞这一出也就能理解了,不搞的话,他下场其实也就这样了。”
“主上,奴家可是听说……”
“听说什么?”
“听说晋国太后可是个俏寡妇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