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南侯一人一兽在那里等着,看似是在讲究个什么江湖做派,实则是一种兑子儿。
李富胜曾对郑凡说过,两军交战之际,难保对面没几个高手。
而要对付这类高手,只有两种办法。
一种,是以大军围剿,当初沙拓阙石战死镇北侯府前就是这般,据说乾国西军鼎盛时,刺面相公曾专门训练过一支八百人的精甲步战士,专门猎杀西南土人中的强者,战绩卓著。
另一种,则是兑子儿,派出己方的高手或是缠住他,亦或是干脆斩杀他。
晋国剑圣姓虞,先前居然本人就在晋军营寨里,现在很大概率随着晋军一起回到了京畿之地。
一个剑圣,
除非真的和小剑婢的师傅那位乾国第二剑那般二,
否则借着这夜幕的掩护,
一人斩杀个两百骑大体是能做得到的。
不过靖南侯很笃定,对方会来专门来找自己,倒不是说什么江湖义气规矩如何,而是因为靖南侯相信燕军在自己的布置下,哪怕人数不到对方一半,但必然可以在发动后彻底让晋军陷入被动。
到那时,
晋军想翻盘,
只能靠剑圣大人来找自己,以擒贼先擒王的方式强行扭转局面。
他不来,就算是认输;
他来,那自己就候着。
这不是临时起意的布置,从田无镜收到信宿城这边的消息,到其只带两名扛旗骑士赶至,自逼退晋军看见剑圣竟然也在晋军之中起,所有的谋划布局,也就都水到渠成了。
老实说,跟着这样子的一个主帅打仗,你会觉得很心安,仿佛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你只需按部就班地完成他的吩咐,然后就可以等待收割胜利果实了。
而自己的胜利果实?
许是先前受到四娘影响的原因,
郑凡脑子里想的晋国皇宫,不是里头的金银珠宝,而是晋国皇太后。
紧接着,脑海中又浮现出了福王妃的身影。
嘶……
堕落了,堕落了啊。
游弋,真的只是游弋,像是在遛弯儿一样,带着三百骑向左边遛遛,再向右边遛遛,也没什么具体目标,反正就是奉命瞎耽搁时间。
半个时辰后,
京畿之地的动乱,开始了。
四处都出现了光火,到处都发出了喊杀声。
郑凡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身后的三百靖南军骑士,到底是田无镜的嫡系,都到这会儿了,所有骑士没有一个出现急躁和按耐不住的情绪。
大家依旧认真且投入地,
陪着郑凡继续瞎遛。
梁程不在身边,郑凡也不敢瞎“审时度势”,
所以干脆坚定不移地贯彻靖南侯的命令,把那一个时辰彻底等满再出手。
………
“直娘贼,徐大哥,这次是真的憋屈,真是太憋屈了!”
副将将酒碗往桌上重重一砸,忍不住开始怒骂道。
“可不,居然让人家燕人侯爷就带着俩人,吓跑了咱们上万大军,这脸,可真的是给丢尽了!”
“丢光了啊,真的是丢光了,想那百年前,初代镇北侯三万破乾国五十万,乾国边军硬是被嘲笑了百年。
咱们这次倒好,人家三人破咱们万五,这脸丢得岂不是比乾人还厉害?”
“可不是嘛,直娘贼,老子现在想想还来气!”
徐有成一边对自己胳膊上的箭伤做着二次处理一边默默地听着自己麾下这些儿郎们的抱怨。
抱怨,也就抱怨吧。
徐有成也没直接问,当时自己这一部是最早出寨来到那燕人侯爷跟前的,你们要是真有那股子悍勇,那会儿怎么不一拥而上?
数百骑直接扑过去,就算他田无镜是三品武夫,一时也难以吃得消吧?
不过,到底是自家袍泽,徐有成也就由得他们借着酒劲儿发泄发泄,不去泼冷水了。
今日之事,注定会被传播出去的,三晋儿郎的脸,也算是被他们给赔个精光。
如果说之前闻人家赫连家数十万军十日丧尽是被人家将衣服给扒拉下来,自此再也无颜去说什么我三晋骑士怎么比不得那燕人铁骑?
那么今日,就是相当于将最后一条裤衩也给扯下来了。
上头的大帅,老爷们,肯定是有着自己的算计的。
但归根究底,还是自家晋人被打怕了,被打怂了,被那燕人南侯给打出梦靥了。
是真的,不敢打了。
“嘶……”
将药膏涂抹上,徐有成一边咬牙吸着凉气一边重新给自己包扎。
不再理会越骂越欢的麾下儿郎们,徐有成穿好衣服,没提甲胄,只着便服走出了军寨。
这里,说是军寨,其实不过是以前的校场改的罢了,专门拿来安置他们这些赫连家和闻人家的溃卒。
至于原本的京畿晋皇亲军,他们基本都是京畿本地人,平日里只维系很小一部分规模的驻军,等到战时再受诏骑着自己的马自带甲胄兵刃聚集起来,为王前驱。
也因此,这次大军撤回后,大部分京畿之地的亲军已经卸甲回家了,晚风中,似乎还能嗅到些许草灰飞屑味道,隐约可听到些许哭声,这是战死亲军的家中正在治丧。
徐有成忽然有些羡慕他们,因为他们死了,至少还有亲人可以为你哭,为你祭奠。
而他,身为闻人家家将,家眷自然也在历天城,只是伴随着燕人打进来,可能自家的家眷已然因为自己的关系沦为阶下囚了吧。
燕人曾放出消息,归降的晋军可以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