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盛况空前的大婚,落下了帷幕,但它所掀起骇浪,却远远没有停歇的意思。
先前,它有多么被人去刻意淡漠和忽视,
现在,它就同样有多么被人像是发了疯一样去瞩目。
……
西园,
假山掩映之中的一座亭台内,
郡主坐在石凳上,
手里拿着一把饵料,投喂着亭外池水里的游鱼。
西园出自乾人之手,巧夺天工无比精细,假山丛中,碧波轻漾,鱼戏其间,相映成趣。
可以说,在如何享受生活方面,乾人,绝对是走在东方,不,走在当世前列。
“哥,你来晚了。”
郡主开口道。
在其身后,出现了李良申的身影,还有他那把一直不离身的古朴大剑。
李良申这个人就和他的剑一样,甚至一度有江湖好事者觉得所谓的四大剑客,李良申应该比造剑师更不配留在其列。
因为晋地剑圣和乾国百里剑,他们的剑,都是飘逸的,符合人们心中普遍的剑客形象,长袖飘飘,剑气如虹,宛若谪仙降世持剑伏魔。
至于造剑师,先不提他到底有几斤几两,是否真的是被吹出来的水货,但人家造出来的剑,却是一等一的精美,剑圣手中的那把龙渊,更是多少剑客一辈子的追求。
而李良申,
他的剑,实在是太缺乏美感了,很多人觉得他不该佩剑,将剑换成刀,其实也是一样的。
“今日六皇子大婚,需要注意的地方,有些多。”
李良申原为镇北军总兵,现如今,则是燕京城外东门大营主将,京城外并非有东西南北四个大营,而是只有东西两大营,西营则是后续补编的禁军一系,战斗力和精锐程度自然无法和以镇北军为主干的东大营相媲美。
“很热闹的婚礼呢。”
郡主感慨道。
李良申点点头。
“比我上次,要热闹太多太多。”
李良申闻言,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女儿多愁,又是自己的终身大事上,自是会忍不住去比较;
嫁的都是皇子不是?她嫁的还是太子。
何家女只是屠家女,她呢?可是郡主。
上一次,郡主和太子被中断的婚礼,因为标志着皇室和镇北侯府的联姻,所以也算是无比隆重了,但和今日,也确实是没法比的。
漫天钱雨,花魁相贺,可以说,大半个燕京城里的人,都见证了这场大婚。
郡主侧过脸,看着李良申,道:
“这么大的阵仗,也怪不得连京城外的大营都被惊动了。”
七叔端着茶水走来,一杯放在了小桌上,一杯递给了李良申。
郡主将手中剩下的饵料都丢入池中,轻轻拍了拍手,
“姬老六这次,是真的不得了了。”
李良申点点头,道:“让人仿佛觉得当年的闵家,又活过来了一般。”
李良申是经历过闵家最辉煌的时候的,那时候在北封郡,在荒漠,甚至在更遥远的西方,都有打着闵家旗帜的商队穿梭往来。
“闵家,真的死过么?”郡主反问道。
李良申没说话,郡主又继续道:“当年陛下命靖南侯率军踏平了闵家,但朝廷,并未对闵家在外的产业动手,哥,你觉得这正常么?
咱们这位陛下,胃口确实是大,他不是想要将锅给敲碎,而是想换一个自己人,继续坐在锅边吃这锅里的肉。
瞧瞧今日的阵仗,别的不说了,宁安镖行的宁德胜,就是以往我父王见了他,也会给他三分薄面,但今日姬老六成婚,他居然不声不响地就从北封郡来到了京城,就为了喊一声少主子,就为了送那一顶花轿?”
郡主站起身,“这说明,姬老六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接收了闵家的遗产,在那帮大掌柜看来,姬老六是他们的少主,是闵家唯一的血脉传承,效忠他,无可厚非,再加上姬老六确实有手段,也能让人心服口服。
但我就不信了,陛下这么多年一直在打压着姬老六,会对这些事情,真的一无所知?”
李良申摇摇头。
郡主继续道:
“在我看来,这分明是他们父子俩之间的默契。
不愧是姓姬的,
一个杀妻灭丈人,另一个顺势接管母族遗泽,到头来,闵家的东西,全都改成了他们姬姓。”
李良申开口道;“钱财,确实是个好东西。”
如果你说你不爱财,那么你肯定本身就很有财;
但有一个事实永远都无法改变,那就是这个世上,绝大部分人,永远是缺钱的,“富有”这个定义,永远都是少数人的标签。
钱财不一定打得动你,但如果将你身边人都打动了,你动不动,都无所谓了。
李良申又道:“再者,陛下一直想要再度南下征乾,之所以现在会派出使者和乾国修好,也是因为这几年连番大战下来,国库民力都到了将要疲敝的地步,所以才不得不停下来。
在我看来,六殿下之前被陛下打压,不是作假,但从年初开始时他重新回到京城开始,就标志着陛下不甘心受困于钱粮国力,想要派人来重新打理户部了。
六殿下逍遥闲王之名背了很长时间,但,陛下应该是知晓他的能耐的。”
郡主闻言,
笑了起来,
道: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知子莫若父么?”
“大概,是吧。”
“哥,如果仅仅是钱粮一计,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商贾,终究是商贾,大不了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