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马上接着道:
“母后娘娘,怎么就不等您儿子最后再去看您一眼啊。”
老五偷偷拽了拽老四衣角,道:
“过了啊,哥,过了啊,哥。”
就在这时,
老四和老五站在皇子府邸门口,
看着老六被两个宦官搀扶着出来,
只见此时的老六,
神情悲怆,
精神萎靡,
目光疲惫,
脸上隐约间有泪痕,
连走路都已经走不利索了,俨然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最好诠释。
老四和老五近乎同时咽了口唾沫,
道:
“这也太夸张了吧。”
……
皇后薨逝,陛下罢今日早朝。
皇宫内裹素,同时,哪怕今日不用上朝,但朝臣们还是一个一个地都来了,他们要去吊唁。
而京内所有有诰命在身的女眷,也从另一道宫门进入,而这一路的哭声,也是最为明显清晰的。
皇子们早早地进了内殿,
太子早早地就已经跪伏在那里大声哭嚎,
“母后,母后啊,你怎么就这般撇下儿臣不管了啊,母后啊,母后,你醒醒,你醒醒啊。”
其余皇子,
大皇子姬无疆领军在外,自是不能回来,老三在湖心亭。
所以,老四、老五、老六以及小七,全都跪伏在太子身后。
让老四和老五有些意外的是,先前一副要“大秀一场”的姬老六,在蒲团上跪伏下来后,居然直接用额头抵在地砖上,不怎么动弹了。
虽说这样子看起来也很悲伤,但比之先前的铺垫,还是有一些雷声大雨点儿小的意思。
实则是,
姬成玦太累了,
枯坐煎熬生死一线了一夜,整个人已经被掏空,再进这里被香烛火气一熏,顿时就有种自己也要跟着大行皇后一起去的感觉。
其余哥仨只是默默地跪在那里。
都说天家无情,但太子和皇后,确实是骨肉亲情至深,而且太子已经失去了母族,如今又失去了母后,连番打击之下,情绪失控,也是很正常的事。
姬老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保持着“以头抢地”的姿势。
好在周遭人来人往,动静很大,所以他那轻微的鼾声倒是没引人注意。
不过,虽说皇后娘娘只生了一个太子,但她毕竟是所有皇子的母亲,严格意义上来说,其他皇子都是她的庶子。
太子在那里继续哭丧着,哀痛无比;
小七懵懵懂懂,尚不知如何应付此种场面。
老六又在那里挺尸,一动不动。
所以就只能老四和老五充当“孝子”的角色,对依次进来的朝臣和诰命夫人们回礼。
也不晓得到底过了多久,到底到了什么时辰。
唱名的太监喊道:
“镇北侯郡主凭吊!”
郡主来了。
预备了三次的大婚,
郡主还是郡主,
愣是没踏上太子妃的位置。
但正如姬成玦早上时对七叔说的那样,当头戴白花的郡主进来时,殿内外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哪有一要成婚就出血光之灾的道理?
那一头正睡着的姬老六,
听到唱名太监的这一声唱名后,
身子本能地颤抖了一下,
也不晓得是醒了还是没醒,亦或者是原本虚弱的精神又受了一次刺激,
总之,
姬老六脖子一歪,
整个人一侧,滚在了地上。
边上的一名公公马上喊道:
“不好啦,六殿下悲伤过重,昏厥过去了,快传御医,快传御医!”
……
姬老六醒来时,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
旁边一直陪侍着的医官马上起身通传了御医。
“殿下您这是精气疲惫,忧思过重,需要好好调理啊,臣已经开了方子,交给外头的张公公了。”
“多谢赵太医。”
“这是臣分内之事,当不得谢。”
休憩的地方,在偏殿,别说,睡足了一觉后,精神头确实恢复了不少,但一想到今晚大概还要和几个兄弟一起守灵,姬成玦心里就不由得有些不美丽了。
当爹后,他恨不得每晚都听听自己媳妇儿的肚皮动静,昨天已经亏了一晚,今晚还得再亏。
然而,刚跨过门槛,姬成玦就看见郡主站在那里,一个人对着一方小池,脸上,满是哀思。
姬成玦是不信郡主会因为皇后的薨逝而真正地出现发自肺腑的悲伤情绪的,
因为她大概率是不会嫁给太子了,
且就算是嫁过去了,刚入门婆婆就没了,也算是喜事不是。
但这个疯婆娘,别看做事疯狂偏执,但外表看起来,却真是端庄大方得体识矩。
郡主伸手,取下自己发髻上的一根簪子,捏在了手里。
姬成玦已经有了应急反应,下意识地认为这个疯婆娘见七叔没有杀自己,结果硬生生地追到了皇宫内来亲自取自己的性命。
但见其簪子捏在手中,却没了下一步动作,同时,四周弥漫出一股清风,沁人心脾。
这应该是道家物件儿,自成小结界,应该是用这个东西来屏蔽掉外界的感知,这是担心恰好此时有类似魏公公那种级别的存在,且没事儿干就故意在偷听着这里说话。
姬成玦深吸一口气,没后退,向前走了两步。
“姬家的男人,可真狠。”
这是郡主说的话。
昨夜的原委,七叔已经告诉自己了,包括最重要的那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