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种晚上不间断地骚扰,疲兵之计倒是其次,最主要的目的还是防止央山寨里的守军来搞夜袭。
这可是郑伯爷起家时的常用招数,故而在防备这一点上,可谓极其慎重。
而其余各处的楚军军寨军堡方向,梁程只派出一些哨骑做警戒,并未大张旗鼓地做防备。
因为按照时间,这会儿,燕军各路兵马应该已经兵对兵王对王的就位好了。
莫说楚军想来个“锁龙”阵了,就是那些脑子灵活的将领想发兵过来偷一手,等到其兵马出寨或者出堡时,马上就会发现有一支燕军已经在恭候着了。
离开堡寨的依托,那楚人就得和燕军野战,虽说燕军下面各路兵马战斗力不一,但怎么说呢,在野战方面,大家都有绝对的信心。
郑伯爷这一觉倒是睡得极好,确切地说,是打那一日差点步清太祖巡查敌情后尘归来,
进入王帐后,
郑伯爷心里的抑郁之气,已经尽散。
其实,心里本就那点矫情,且那点矫情还在于一种出于弟弟对掌控欲极强哥哥的逆反。
老田连那话都已经说出来了,郑伯爷心里,自然也就痛快了。
人无杂念,
自然神意通达,
排除一切情绪上的干扰后,
下面的,
就是老老实实地准备打好这一仗。
首先,
睡好觉。
这些蛮兵野人,以前放牧时习惯了这种吵闹喧嚣,故而在这种环境下,依旧能休息充足,待得翌日清晨,大家伙看见神清气爽的郑伯爷在那儿伸懒腰时,才不得不佩服,自家伯爷才是真正的镇定自若!
阿铭提着水囊,一边浇一边让郑伯爷洗漱洗脸。
水囊里的水,很珍贵。
因为附近的井要么被填要么被下过毒,就是溪水也不敢随便喝,所以大家伙都是喝自己水囊里自备的水。
梁程也没派人出去找水源做什么的,反正战果,也就今天出,打赢了,啥都有,打不赢,那就只能调转马头撤军,可不能给对面楚人大帅又重新布置调派的机会。
所以,全军上下,也就只有郑伯爷能够这般恣意浪费饮用水。
“呼………睡得真舒服。”
“岂止,昨天睡你隔壁,净听你打呼了。”剑圣一边吃着馕一边喝着水没好气地说道。
他也是奇了怪了,
按理说这位爷平日里在雪海关,也算是养尊处优得很了,结果昨晚那个呼噜声,啧啧。
“哈哈哈。”
郑伯爷笑了,道:
“别说,这穿上甲胄上在战场上,睡觉就是舒服,也容易睡得沉。”
战场是直面生死的地方,在这种环境下,什么抑郁症什么精神衰弱啊什么有的没的这些毛病,通通都不见了。
“明晚不睡你旁边了。”剑圣说道。
郑伯爷马上道:“这可不成!您不睡我旁边,我可放不下心打那呼噜。”
剑圣叹了口气,喝了一口水,又送了一口馕。
而这时,
号角声传来,
所有士卒迅速结束手头的一切,整理好自己的甲胄翻身上马就位。
冲寨,
要开始了!
三千野人骑兵在最前面,
野人王在桑虎的陪同下,来到阵前。
他右手握刀,左手高高举起,随即,刀口划过左手掌心,将鲜血,擦在了自己额头。
一时间,过半野人骑兵也都学着野人王,用刀口划过自己掌心,将鲜血擦在自己额头,其余野人们,晚了一步,但也跟着完成了仪式。
“星辰在上,我将在星辉深处,等着你们,这一战,不是为了圣族,而是为了我们自己,为了你们的家小。”
野人王面露狰狞地吼道:
“这一战后,你们将吃着和他们一样的食物,喝着和他们一样干澈的水,穿上和他们一样精良的甲胄。
我们将分得自己的帐篷,自己的屋子,自己的牧场,甚至,自己的奴仆!
你们,
将成为一个个,新的头人!
你们,
将拥有自己的家族,自己的部落,自己的女人!
这一切的一切,都靠着你们现在,用你们手中的马刀,用前方敌人的鲜血和首级去换取!
上吧,
圣族的勇士们!
自出生以来,我们就不畏寒风,不惧严寒!
上吧,
圣族的勇士们!
星辰,
已经再一次给予了我们机会,
为了星辰,
为了将来,
为了温暖滚烫的油茶,
去向前方的敌人,
宣泄出属于你们的怒火和咆哮!!!!!!!!”
一开始,
当野人王用野人话喊话时,后方不少蛮族士卒脸上其实是带着看笑话的神色的。
他们瞧不起野人,是真的瞧不起。
他们中有一部分人,是揍了野人后抢夺的雪海关;
大部分人,来到雪海关后,别的没怎么干,就是去雪原上打野人了。
他们甚至觉得,野人王喊的那些鸟语,听起来,真的好好笑。
但伴随着野人王情绪的不断高昂,
前方的这些野人们脸上的神情也在不断地发生变化后,
这些蛮族兵们慢慢收敛了脸上的戏谑之色,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剑圣目光看向前方的苟莫离,
对站在自己身边的郑伯爷道:
“你终究,还是把他放出来了。”
郑伯爷摇摇头,
靴子在地上踩了踩,
道: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