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
土坡,
三根蜡烛;
“再饿供品也得等等吃才对,等你供奉的人先来享用后咱们再吃。”
“他不会介意的。”
“不介意,那你祭奠的是谁啊?”
“我自己。”
郑凡惊愕住了,少顷,似乎有所明悟,
道:
“真的要这样?”
“嗯。”
“我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强,但我清楚,你一定很强。”
“嗯。”
“我不知道镇北侯府有多可怕,但我清楚,它一定很可怕。”
“嗯。”
“你看你这都给自己供品都摆好了,那你自己心里应该有个判断,你没强过镇北侯府,是吧?”
“嗯。”
“这不就得了,我说,虽然我和你才认识两天,但说句心里话,你这人除了脏了点,好像也没其他毛病。”
至少,比起郑凡脑海中知道的那些有实力却有怪癖的剧情boss角色们,要好相处多了。
仅仅是邋遢一点的话,就像是离过婚的亿万富翁,在相亲市场里,它算个事儿么?
“嗯。”
“我听说,我是听说啊,听说,之前沙拓部,是被郡主带兵灭的。”
邋遢男继续吃着肉脯,嘴角略微勾勒出些许弧度,
继续,
“嗯。”
“你姓沙拓,应该是那个部落的人吧?”
“嗯。”
“所以,你想去报仇?”
“嗯。”
“但你这样不对啊,这不是以卵击石么,你想想看,你这么强,想报仇的话,咱们可以猥琐一点来,从长计议,这样效果更好,对吧?”
“嗯。”
“那你还打算明天去?”
“嗯。”
郑凡耸了耸肩,得,白说了。
自己这边还想着再勾搭一个强者回去,丁豪已经从老师岗位上光荣退休成狗腿子了;
但邋遢男的话,应该能在老师岗位上发光发热很久很久。
但问题来了,
人家一心求死。
“我听我一个姓蒋(僵)的朋友说过,他说,这镇北军铁骑和其他地方的骑兵不同,他们的冲阵之法,就是连真正的武道强者对上了,也很难讨到便宜。”
“嗯。”
“更别说,我想镇北侯府里,应该有和你一样的高手吧?”
“嗯。”
“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淡定啊,你就认死理了是不?”
“嗯。”
“不是,这战场厮杀,你死我活,本来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你们蛮族杀我们的百姓也不少,我们再杀回去,理所应当啊不是?”
“嗯。”
“能让我掐死你么?”
“我,想不通。”
邋遢男忽然改了台词。
“哪里想不通?唉,可惜了,我有个姓夏(瞎)的朋友不在这里,否则他最善于开导人了。”
“我觉得,双方厮杀,双方交战,青壮,死了也就死了,战场上搏杀,生死由命,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但老弱妇孺,不该就这么死掉,哪怕被发配为奴,哪怕被贩卖,哪怕被迁移,都不应该直接下令用屠刀全部屠戮。”
“你们蛮族交战,不还有战败方个头在车轱辘以上的男丁全部砍死的传统么?”
“是有。”
“那不就得了。”
“有,但不意味着,我要去赞同。”
“为什么?”
“以前,死的是别人的部落,我不认同,但我可以不去理会;但这次,死的是我自己的部落,别人的事,我可以不管,但我自己的事,我得管。”
“这个道理我懂,刀子落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真的疼,我不是反对你去复仇,但我觉得可以慢慢来,我有个姓丁的朋友,他现在也在复仇阶段,不过他就懂得隐忍,慢慢地等待时机。”
“你朋友,真多。”
“呵呵,乐善好施,能服于人。”
“很多人都叫我等。”
“那证明你身边像我这样有远见的朋友还是不少的。”
“蛮王叫我等。”
“…………”郑凡。
“左、右贤王也叫我等。”
“…………”郑凡。
“大祭司也叫我等。
他们,都叫我等,都叫我忍。
他们说,眼下燕皇和镇北侯府关系正处于最微妙的阶段,一旦燕皇和镇北侯府彻底决裂,盘旋在我蛮部上方的利刃,将被挪开。”
“是这个道理。”
“蛮王说,到时候可以联合镇北侯府,一起出兵反攻燕地,我们只要一块北封郡,其余燕国疆域,都可以给李家。”
“左贤王说,等到燕皇和镇北侯府开战时,我们可以协助燕皇,将这把盘旋在我族头顶一百年的利刃给彻底废掉,没了这把刀,燕国,将不再是威胁,燕国的大门,东方四国的大门,也将向我们敞开。”
“右贤王说,我们可以趁着镇北侯府和燕皇对立之际,开始打着王庭的旗帜,征伐那些不听号令的大部,重塑王庭的权威,再造黄金家族的荣耀。”
“他们都叫我等,都叫我忍,但我就很不理解,我为什么要等?我为什么要忍?”
“我出生于沙拓部,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被祭祀所的人带回了王庭,一开始,我修习的是蛮咒,日后很可能成为蛮师,但后来,我发现自己在武道上更有天赋,就走上了武者道路。
祭祀大人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祭祀大人让我学什么,我就学什么。
蛮王让我当什么官职,我就当什么官职,蛮王让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