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
天家父子,尤其是皇帝和东宫之间,必然少不得争锋相对,可唯独在燕国,丝毫没有这种迹象。
一个皇帝,
再昏聩,再无能,再沉迷享受,
能将继任者安排得如此果决果断且坚定不移,这就已然很不俗了。
古往今来,多少盛明的皇帝到晚年时,也安排不好继承人的事宜,最终闹出了乱子。”
“呵呵。”
郑凡笑了笑。
这些事,他是知道的,小六子也曾和他讲过。
燕国先皇当年夺位时,一度被赶出燕京,遭遇了追杀,宫中太爷誓死护送,身受重伤之余,也落下了残疾。
后来,
先皇靠着镇北侯府的帮助,得以重回燕京,拿下皇位,自此之后,就一直求仙问药,大肆收纳方外之人,修建庙宇道观。
但燕皇的位置,却一直很稳。
一边,和李梁亭近乎一起长大,一边,娶了田家女还不够,还在自己是亲王时,迎娶了闵家女为侧妃。
后来,更被册封为太子。
这是什么东宫配置阵容?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让现在的太子,也就是二皇子有这个阵容的话,恐怕他做梦都会笑醒。
一国太子,本就占着储君名分,国本在手;
西边,和镇北侯府交好,又和门阀大族田家是姻亲,又和闵家这种财阀巨无霸也是姻亲;
另外,燕国太子向来就有提领禁军的传统,之前二皇子也提领过禁军。
所以,
那时的燕皇,京内有禁军,外有镇北侯府做强援,且和门阀世家的关系极好,东宫属官如赵九郎等人,也早早地在朝中担任要职,太子党遍布朝野。
毫不夸张地说,
当时还是太子的燕皇,只需要轻轻勾动手指,就能来一场毫无风险的“玄武门”;
先皇就只能当太上皇,去颐养天年。
孙瑛继续道:“当时,父亲还说了,君王求仙问道,其实并非真的一心向道,求道,求的,还是长生。
长生,不是为了继续问道,孜孜不倦,朝闻道夕死可矣;
而是因为这龙椅,这位置,太过迷人,想要长长久久地一直坐下去。
所以
史书记载里,但凡追求长生的帝王,都极为自私,更看重权力和地位。
可偏偏,
那位燕国皇帝却不然,大肆放权于东宫不说,自己更是毫无打压的打算,也没去提拔哪个其他皇子以作制衡。
这里,
有不对的地方。”
孙瑛说到这里,停下了,自己感慨道:“瑛一直很敬佩家父的目光。”
事实,正如孙有道当初所说的那样,确实是有问题的,而燕皇继位后,先花了十余年的时间,巩固和发展自己的势力,再暗中做准备;
实则,这个时间要更长,因为这个准备,在他还是亲王,还是太子时,就已经在做了。
接下来,
就是门阀门阀,对外扩张;
就算大燕真的国运崩断,最极端的二世而亡,姬润豪,也注定会被史书冠以雄才大略的尊称。
而孙有道,确实担得起国士无双四个字。
只可惜,
大成国归附燕国时,燕皇下数道旨意希望其入燕京任职,但孙有道都已身体年迈为理由拒绝了。
“可是,陛下现在,老了。”郑凡开口道。
孙瑛,已经不奇怪了;
一路随队到了这里,
这些日子,
让孙瑛感触最深的,是侯府内的那种……怎么说呢,极为自由的政治氛围。
一开始,孙瑛还以为是下面人,比如那些先生们的自我发挥,想要影响侯爷;
结果,孙瑛慢慢发现,这位侯爷,才是这种“自由”的真正发散点。
孙瑛甚至一度感到困惑,
困惑自己当年为了复国,为了造反,
在那里鼓捣来鼓捣去,差点把孙家都给鼓捣没了,
这是图啥?
早知道早早地就来投靠这位侯爷,本质上不也是一样的么?
“孙瑛。”
“属下在。”
“我觉得,你是个有才能的人。”
“多谢侯爷夸赞,瑛……”
“但……”
孙瑛马上停止自谦,乖乖听话。
“但,有些事儿,会和你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大燕如今的朝堂,如今的军政大局,并非史书上曾见过的任何一种情况。”
“瑛明白了,瑛明日会好好看,认真看。”
“很好。”
郑凡点点头,
随即,
看向帮着推轮椅的阿铭,
问道;
“三儿呢,今天好像没看见他。”
“阿力好像吃坏了肚子。”
“蹿了?”
“不,是便秘了。”
“嗯?”
阿铭解释道:“阿力身体的抗药性比较高,普通的泻药没什么效果,三儿正在给他单独配强效的。”
“可别把身子试亏了。”
以前,薛三给自己试过一次药浴,那药性,将自己刹那间给折磨得痛不欲生。
“主上放心,三儿心里有数的。”
阿铭没告诉主上,三儿准备拿貔貅做实验,然后再给阿力吃。
“你的那位呢?”郑凡又问道。
“在笼子里关着呢。”阿铭回答道。
那个叫卡希尔的老吸血鬼;
这事儿,不用郑凡吩咐,阿铭可是将自己这个“血袋”视若珍宝,这阵子也是各种好吃好喝地供着,甚至不惜调动了郑凡的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