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是在那时候起,准备站在姬老六身后的,他想要的,是重新领兵的机会;
郑侯爷则是看中了大皇子的嫁妆,事实上,柯岩部,就是蛮族送过来的嫁妆,一个被蛮族王庭看作不听话的刺头部落。
最紧密的关系,就是各取所需;
再升华一下,就是现在了。
“陛下口谕。”
一名红袍大太监前来宣旨。
因郑凡和大皇子都着甲在马,所以按照大燕礼仪,可不下马跪接。
“安东侯姬无疆在外征战劳累,先回府休息,晚上入宫赴宴。”
“儿臣遵旨!”
太监宣旨后又说了几句吉祥话。
郑侯爷顺手从貔貅马鞍一侧掏出一块银锭,递给了姬无疆。
姬无疆伸手接过,弯腰,自貔貅背上递给了这位红袍大太监。
按理说,
私结内宦,那是大忌;
毕竟,不是谁都能像姬老六那般可以做到润物细无声的;
但眼下毕竟是众目睽睽,就这般丢个赏银过来,其实就是讨个彩头。
都做到红袍大太监位置上了,自然不缺这一锭银子,但这位姓曲的公公还是激动地拜谢,其滑稽姿态,引得四周不少围观的百姓哈哈大笑。
曲公公也不恼,反而更故意地将自己的姿态做得更夸张了一些,逗得身边不少官员们也都笑了起来。
随后,仪式收尾。
在双方亲卫的护送下,郑凡陪着大皇子回到了他在京中的王府。
二人自王府内门下了貔貅,眼前,蛮族公主已经领着家眷跪伏在地上迎接家主归来。
郑侯爷在旁边看着人家久别重逢,互相问好。
而后,
蛮族公主特意走到郑凡面前,向郑凡道谢。
说实话,公主身上确实有一种洒脱的特质。
留饭自是要留饭的,但在开饭之前,大皇子先和郑凡去偏厅里喝茶。
刚坐下来,大部分下人都退下去了,大皇子马上就忍不住问自己的妻子:
“传实呢?”
传实,姬传实,是姬无疆儿子的名字。
“前几日被奉新夫人派人接去府里了,说是给传业找个玩伴。”公主说道。
听到自己的儿子被接去奉新夫人那里,姬无疆脸色缓和了下来。
奉新夫人是父皇的乳母,他姬无疆见到了,都得行礼喊一声阿奶。
再者,
孩子小时候在一起玩,才最容易处得出感情,发小发小,就是这么来的。
于天家而言,所谓的亲族血脉,其实……也就那样吧。
更看重的,反而是那种自小玩到大的交情。
更何况,姬传业是父皇的皇长孙,是自己六弟的嫡长子。
郑侯爷坐在旁边喝着茶,
姬无疆示意自己妻子领着丫鬟退下去,
这才看向郑凡,
道:
“郑兄在晋东可好?”
郑凡点点头,道:“天天雪原的羊肉架子上烤着,望江的鲜鱼锅里煲着,楚地的茶叶泡着,日子,还是舒服的。”
姬无疆点点头,道:“郑兄不易啊。”
“殿下,我这真没说反话。”
“是,我知道,但说句心里话,我在南望城,哪怕乾人三边大军云集,去岁又调来了祖竹明,但乾人,终究是乾人。”
很清晰的鄙视链,乾人在最底层。
姬无疆清楚自己的军功侯爵为什么会有水分,那也是因为杀的是乾人的三边都督。
“都是为国戍边罢了,其实眼下局面还是很好的,楚人和乾人在他们的南边交界处掐着架,咱们四方基本都被打服了,倒是可以真的歇息歇息了。”
陛下、南王、北王打算对蛮族用兵的事儿,郑凡暂时没打算告诉姬无疆。
再者,在这里说也不合适,像是在挑拨人家夫妻关系一样。
一番简单的寒暄后,
姬无疆率先进入正题,
开口道:
“郑兄,对此间的事,如何看?”
郑凡这次倒是没打哈哈,而是直截了当地道:“我站在六殿下这边。”
姬无疆闻言有些意外,
道:
“为何?”
“大殿下您这话就问得有些意思了,我这不是明摆着的世人眼中公认的六爷党第一干将么?”
“郑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大殿下,我这人就是这样,谁对我好过,谁帮过我,我就惦记着人家的人情,就会还。我觉得,做人嘛,理所应当该如此。
当年没六殿下的扶持,我在翠柳堡也不可能有那个资本去挣得军功。”
郑侯爷说得很诚恳,也很动情,差点他自己都信了。
但姬无疆虽然是个武将皇子,却并不意味着他没政治头脑。
事实上,当初望江之战战败,他最后之所以选择帮郑凡,甚至不惜送上自己老婆的嫁妆,本就是想要在朝堂上为日后的复起做一个铺垫和准备。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在姬老六的安排和发动下,这个曾经的败军之帅,再度得到了机会,去南望城应对乾人,且在和许文祖的配合之下,屡立战功,最终封侯。
姬无疆明白,到了郑凡这个层次,完全可以隔岸观火了,没必要去往里头凑。
难不成,他郑凡现在就急着想靠着从龙之功去封王么?
“好吧,郑兄,真是真性情。”
“殿下您呢?”
大皇子笑道:“我支持六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