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视,
随即,
都笑了。
屈培骆拍了拍自己护腕,道:“你说,咱俩可能过阵子就城破等死了,现在还在这里吹着一个远在天边的人物,不觉得可笑么?”
“至少,可以证明咱们输得不冤,不是么?”范正文继续道,“都说燕国靖南王用兵如神,百战百胜,大楚年尧在靖南王面前,只能战战兢兢当一个缩头乌龟。
但靖南王的结局是什么?下场是什么?
军神,军神,无非是夜幕下的一颗星陨,灿烂归灿烂,惊叹归惊叹,但也就是来过罢了。
依奴才看,
平西侯爷这种的,现在燕国新君不加以‘制约’,亦或者是新君有能力对其羁绊,但接下来,一旦有所差池……
八百年前,三侯奉大夏天子令开边,文治武功,哪个不是当世一等?
平西侯爷,已经有这个气象了,而且,翅膀也长成了。”
屈培骆问道;“所以,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少主,平西侯爷日后走得越高,您输给他,就越不会被人们认为丢人了,众口之中以及青史之内,也将会觉得理所当然。
甚至,
公主被平西侯抢走了,您在这里,也不会再是小丑之角色,反而会为后世读史之人所感叹,到底是怎样的一位屈氏少主,竟敢和年轻时的………呵呵,抢女人。
而且,还活下来了。
真是,厉害啊。”
屈培骆若有所思,转而问道;“所以,既然你这个奴才这般看好平西侯爷,这般看好平西侯府的前景,为何还要去燕京呢,直接自请入平西侯府当一个管事的,岂不是更好?”
“媳妇儿儿子在燕京呢。”范正文笑道。
“就因为这个?”屈培骆问道。
“嗨,当年在屈氏手下,也没耽搁咱叛楚投燕不是?”
屈培骆一时竟无话可说。
武库打开被屈培骆接管之后,接下来,是范府的府库。
里面的金银珠宝、财货锦缎被搬运了出来,开始赏赐到下面。
钱能让鬼推磨,分发财货,确实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地鼓舞士气的方式。
平西侯爷打仗,几句话就能让麾下士卒嗷嗷叫地往上冲,这也是基于平日里都将他们和他们的家人喂得饱饱的缘故。
同时,城内愿意上城墙的青壮也都得到了赏赐,不管接下来如何,至少现在,范城内,倒是凝聚着一种死守范城报效范家的氛围。
屈培骆对范正文道:
“我接下来写一封信给南面的独孤家家主,就说我屈培骆已经进范城了,给我几日,我将范城献出来,希望独孤家主看在家父和屈氏先祖的面子上,给我这个赎罪的机会。”
这是缓兵之计。
“楚军,会信么?”
毕竟面对的,可都是沙场宿将,也是政治上的老狐狸。
屈培骆很自信地道:
“你想到我会这么贱么?”
范正文摇摇头。
屈培骆点点头,道:
“他们也一样。”
上一次从带着公主和柳如卿从范城归来后,
梁程曾找到过瞎子汇报过关于屈培骆的事。
瞎子善于分析人的心理,
直接就道:
屈培骆这人,在主上手上输了太多次,输了爱情,输了事业,输了家底,甚至,输了家国。
在战败后的青滩上,他本想自刎,却被拦下了;
初放归楚地时,他想反叛,也被拦下了;
任何事儿,次数久了,也就麻痹了,自杀这种事儿也是一样,不是忽然怕死了,而是提不起劲了。
他的痛苦之处太多,郁结之处也太多,再加上主上曾兴起的一些恶趣味,对这位屈大善人,可谓是极其残忍;
但也正是因为这种大力出奇迹的方式,起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梁程问屈培骆是铁了心归顺咱们了么?
瞎子沉吟了一会儿,道:
你知道吴三桂么?在喜欢对历史看热闹的人眼里,吴三桂是为了圆圆冲冠一怒为红颜引清兵入关。
虽然事实并不是这样,但真正在意事实的人,永远都是少数。
所以,吴三桂明明做了很多罪大恶极之事,但人们对他的观感,并没有那么的极端恶劣。
所谓的“冲冠一怒”为红颜,甚至时间久了后,还能品出一些豪迈洒脱味儿来了。
最后,
瞎子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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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
能想到这一出,
这孩子真的是屈氏麒麟种子啊,
可惜碰上了主上,
可惜,
碰上了咱们。
……
屈培骆亲笔写的信,派人送去了南方的独孤家大营。
接下来的两日,独孤家大军果然停驻在那里,按兵不动了,未曾继续前压,甚至,除了哨骑偶尔自城墙下刮过,大军的身影并未真的开赴到城下。
与此同时,范城内的守军开始进行最后的守城准备,城外林子的砍伐焚烧,城内各项物资的收集规整。
两日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毕竟这是白白过去的两日,对于打定决心固守待援的范城人而言,这就是白赚的。
而北面的年大将军,一边似乎是在整顿自己聚集起来的乌合之众,一边也是在等待着南面独孤家的正式攻城。
南北夹击,得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