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值得有期望的,还是燕京,因为燕人自始至终,哪怕是当年和蛮人厮杀得最为惨烈的时候,都保护着自己的国都没被攻破过。
“那为什么要让阿铭去,直接写一封信……”
瞎子摇摇头,对薛三道;“还是得阿铭去才合适,阿铭在主上身边的时间长,燕皇也是知道阿铭的,让阿铭持主上亲笔信,才能更方便地在燕京城找到相类似的记载。
这里头,到底有为尊者讳的意思。”
三侯盟誓,不背离大夏,但大夏还是亡了,随之建立起来的,是大燕、大晋和大楚,很显然,各家老祖宗在这件事上,是做的不地道的。
普通一封书信过去,那边可能就随意地打发了。
只有凭借着主上和燕皇的关系,再由燕皇知道的主上亲信亲自过去,才有可能被开“方便之门”。
瞎子又道;
“主上,属下还觉得有一个地方可以试一试。”
“哪里?”
“楚国。”
梁程道:“郢都都被烧了。”
“呵。”
郑凡忍不住笑了,自嘲到一定程度后,就是真的笑出了声。
由此可见,燕人,当真是诸夏文化的毁灭者。
瞎子开口道;“楚国,有一个人,曾做过靖南王的老师,也曾一人编纂过四国史书。”
孟寿。
郑凡有些意外道;“那老家伙,还没死?”
“应是没死,毕竟没收到信儿,所以,属下建议可以由公主亦或者是屈培骆出面,联系楚地的一些愿意帮这种小忙的贵族亦或者是熟人,去孟寿那里打探一下消息。毕竟,那个人,本身就是一个历史活化石。”
“好,还是你来安排。”
“是,属下明白。”
“那就这样吧,谁想下去看黑甲,切片研究什么的,得提前通知其他人,这东西毕竟是关在咱们家里,可容不得丝毫马虎大意。”
“是,属下明白。”
“属下明白。”
郑凡起身离开;
薛三笑道;“打个赌?”
瞎子不屑道:“不用打赌了,主上是去看孩子了。”
……
“哥哥,疼不?”
太子站在床边,看着趴在床上的天天。
“不疼哩。”
“哥哥骗我,怎么可能不疼。”
“爹打的,不疼的。”
太子摇摇头,道:“我不信。”
“你被你爹打过么?”天天问道。
“没有,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我被我爹药过。”
“唔……”
“哥哥,吃早食么,我喂你。”
“不了。”
“那我去吃啦。”
“去吧弟弟。”
太子去吃了早食,吃着吃着,他还有些开心。
等到吃完早食到院子里后,发现刘大虎今儿个没来,太子更开心了。
这种开心,源自于原本的班级倒数第一,在排在自己前头的人都缺席了后,自动荣升到了头名。
太子开始愉快地一个人跑操,
感觉今日上午的空气,都是那么的清新。
郑凡来到了天天的屋子里,
上辈子,他没孩子,这辈子,俩亲生的还在他们妈的肚子里。
不过,因为上辈子父母之爱的缺失,郑凡觉得自己如果当父亲了,必然会是一个和孩子打成一片的好父亲,会和孩子成为朋友。
现在,他发现自己想多了。
站在门口,
他知道天天还躺在床上,但就是没有迈步走进去看看,一些亲近安慰的话,也难以说出口。
到头来,
郑凡只能跟一个极为封建的大家长一般,在门口驻足后,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
楚地,
陈宅;
孟寿坐在摇椅上,晒着太阳;
身旁,有小童子在烹茶。
其人脸上,早就遍布老人斑,身上散发着的,是类似古老藏书的那种略有腐朽的气息。
他快死了,
他真的快死了,
但他,还是没有死。
当年,燕国将举国伐楚之际,修完了《燕史》的他,辞别燕京,决意返楚,他想死在母国。
他身上虽然没具体的官职,但其之清貴,连宰辅都比不上,归国后,更是被摄政王召见,一边下着棋一边眺望着北面郢都的大火燎天。
是他,告诉了摄政王百二十年的气候轮转,摄政王以此为契机,去刮骨疗毒之法。
但现在看来,
局面,
并没有好。
平西侯府矗立在晋东,没有原则,却又坚定地秉持着某种原则。
大楚本想浴火重生,却又被那位平西侯爷再斩一柱国,大楚又再折一大将军。
在听闻这一消息后,
孟寿脸上的老人斑,一夜之间,又重了一些。
修了一辈子的史,一直到那一刻,他才觉得,自己仿佛也生活在史书之中一般。
史书之中,总有那种以一己之力对抗浪潮的英杰人物。
普通的英雄,讲的是好风凭借力,顺势而为;
真正的英雄,是自己掀起这浪潮,且能去进行引领。
平西侯,就是那种人物。
陈家的家主,比孟寿还低一辈的老者正在外头候着,不敢打扰孟寿的清静。
孟寿本姓陈,是陈家子弟,但因其出身,早早地被革了姓。
这或许是陈家百年来,做的最错的一件事。
孟寿睁开了眼,他刚刚又打了一个盹儿。
每次有困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