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力伸手,将自己胸口上的“小红花”,给摘了下来。
流血是流血了,箭端还有倒刺的设计,也算是牵扯下了一块皮肉,但这点伤,对于樊力而言,和小朋友削铅笔时削破了手指没啥区别。
站在魔王的立场,他樊力不在乎什么功勋,升官发财什么的,更是没什么意义,他想要的,是实力提升的快乐和满足。
从上京城撤出后,本以为会遭受来自乾军的阻击,甚至已经做好了死战的准备,结果一直等到大军过了汴河向北又行进了好长一段距离,才隔着老远,发现乾国禁军主力回上京的消息。
两支军队,哨骑之间开始了摩擦;
燕军想要撤离,打完就遛,所以没有主动靠近;
禁军主力不带其他方面军,单独受命想要赶紧回京,去收回那座满目疮痍的都城,自然也不会去节外生枝;
一时间,彼此都有些过于的……客气。
有点像是,
燕军:啊,你们回来了啊?我刚去了,正要走呢。
乾军:啊,你们要走了啊?行,下次再来玩儿。
而陈阳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客气”的原因,他们本该被愤怒的乾人围堵在汴河一线的,结果却没有,那就显然是有人,帮自己这边承受了这一待遇。
所以……就是……
在想明白这一出后,陈阳整个人都快疯了!
这让樊力一时间有些诧异,到底平西王爷是谁的主上?
魔王毕竟是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虽然可能存在主上一死,自己也跟着消亡的可能,但毕竟没试过;
最重要的是,自己不还活着么?
等赶回去后,主上没死,逃出来了,这是幸运;
等赶回去后,主上死了,首级还被乾人传阅诸君,再看看自己,没死!这就是……惊喜!
但对于陈阳而言,
他本就是“戴罪之身”,这一次出征,是想着洗刷罪孽,戴罪立功的,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将自己和平西王给绑定在了一起;
而一旦自己活着,平西王没了……
以平西王在军中的威望,最重要的是,平西王和陛下的关系,陈阳能很清晰地预知到自己的结局,他会被重重地奖赏,
然后,
再被慢慢地玩死。
其实,无论是理性还是感性,亦或者是功利还是情怀,他陈阳,都不可能坐看平西王出事。
这之后,燕军主力就在陈阳的带领下,开始快速回撤准备接应平西王。
然后,接应到了。
是的,此时的陈阳还不知道平西王本人并不在这里,他故意没去和樊将军抢功,而是布置兵马收尾接下来的事。
所以,
在樊力气鼓鼓地认为自己先前的一切准备和表演以及拿捏得极好的细节都错付的时候,
陈阳已经指挥起了兵马,完成了对百里剑的结阵。
不仅仅是包围了,而是结阵。
弓弩手于中间压阵,盾牌手前压,长枪手保护,另有两路规模在一百骑的骑兵,开始游弋。
因为面对的只是一个人,你投入太多的兵力也没有意义,中心圈在打,外围一大片只能看个热闹。
只是,这“一个人”,身份又截然不同。
攻破上京,是毁掉了乾人的政治基础;
再杀掉百里剑,则是打击整个乾人的江湖,顺带,会打压下乾人百姓的信心。
在很长时间以来,百里剑就是乾人百姓的“图腾”所在,否则当年其一身白衣入上京时怎可能会引起那般大的轰动。
剑圣本打算自己也出手,最起码打个策应;
但传令司马带来了陈阳的军令:
“请剑圣大人歇息!”
这是不用自己插手的意思,当然,并非陈阳跋扈刚愎,而是因为若是剑圣加入战局,两位巅峰剑客厮杀起来时,周围的士卒,压根就不晓得该如何配合与接应,反倒不如,踏踏实实地自己把事儿给做了。
也不是他不怜惜士卒生命,是因其也不晓得剑圣现在的状态到底如何,毕竟先前他看见了剑圣被百里剑“击退”的场景,且也没时间去思量和询问了。
故而,剑圣站得远远的,握着龙渊;
他看着百里剑被包围,看着燕军以针对百里剑的方式完成了结阵;
可以说,如果接下来不发生乾军也来一次神兵天降,那百里剑,其实就已经死了。
他不可能逃得出去的,哪怕自己不在这里,他也逃不出去了。
曾经,剑圣听到郑凡感慨过,他说挺好,这世上有强者不假,但到底没有移山填海的那般大能存在,武功再高,也怕菜刀,管你站得多高,我拿人命填下去,也能给你抹平了。
而眼下,百里剑正在被“抹平”中。
剑客如瓷器,易碎;
巅峰剑客,则是上等的精品,眼下,如同是被一群青砖围住,将要被打碎。
剑圣心里倒是没有贬低燕军抬高百里剑的意思,
但就是忍不住会生出这种打比方的感觉。
世上都传闻,他虞化平曾在雪海关前一剑破千骑,但实则没有一千骑,因为那会儿谁会去数?
说是破千骑,那也是因为破万骑的话,过于夸张了;
且那时野人骑兵本就是逃窜过来的老鼠,尤其是在自己斩杀格里木之后,军心其实已经涣散了,这才给了自己那时的机会。
可问题是,
百里剑没这种待遇。
更重要的是,他先前,已经消耗了太多太多,尤其是那一剑,他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