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的夏天炙烤着大地,毒辣的太阳晒得人快要喘不过气来,烤得人的皮肤一阵一阵的生疼。现在连庄稼里的那一点水分都快被蒸发完了,能闻到绿草被烤熟的味道。期盼着已久的雨季比以往来得更晚一些,看着田里的庄稼长不高,人人叹息着今年的收成应该不会好了。
池塘的荷叶都晒得蔫黄蔫黄的,荷叶伸展不开,连那荷花都还没露出笑脸就被太阳判了死刑,池塘里的水,水位线在不断的下降,水温也偏高。去年在荷花盛开的时候,肖玉莲喜欢带娢安去凉亭赏花纳凉,一杯自制的柠檬蜂蜜水或者龟苓膏,让人清爽不少。现在太阳烤的荷花荷叶腐烂,时常会有恶臭从池塘传来,也很少有人去池塘边的凉亭纳凉了。
这天,肖玉莲在自家院子那一大片蔷薇花下为娢安扇着蒲扇,花朵大多被晒干在枝头,只是部分幸运的花朵在开,此时也变得蔫巴巴的毫无生气,肖玉莲摇着藤椅上的娢安,看着眼前甜甜入睡的娢安,肖玉莲的脸上洋溢着幸福,这一年来娢安带给她了太多的欢乐,好像一下年轻了几岁。
肖玉莲抬头看了看天空,万里无云,那种蔚蓝直击人的心底,烦闷的天气在这广袤的天空下好像要把人生吞活剥,而天地为笼,奈何你再厉害的人也逃脱不了这炎热的枷锁。
不多时,天色由原来的青天白日转为灰暗,大团大团的乌云像是听到了人们的祈祷似的向南庄集合,天地间顿时一片混沌,黑茫茫的乌云压顶而来,好像一抬手就可以抓下一片来做一件别开生面的灰色棉衣。肖玉莲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以她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是要下雨了。
果然,不一会儿,大滴大滴的雨落下来,打在蔫巴巴的花上,打得花儿裂开了嘴,打在还有一半的井水里,井水也变得凉爽起来,打在瓦片上,瓦片唱起了欢乐的歌,打在地板上,滚烫的地板冒着喜滋滋的气,混着鸟儿和蝉鸣蛙叫声,顿时觉得这像是一场久违的听觉盛宴。
肖玉莲还在不紧不慢悠然自得的摇着手里的蒲扇,而娢安早在天气瞬息万变的时候被肖玉莲抱到了客厅的藤椅上,还盖上了一块粉色的小毯,睡梦中的人由于感受到了丝丝凉爽,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
雨越下越大,天也越来越黑,似乎这场打击乐也瞬间进入的高潮。突然,空中一道闪电照亮了大地,接着一声炸雷像级了新年的礼炮,似乎在给这久违的夏雨加油呐喊,再仔细一听更像是在给人们示警。
娢安被这声炸雷吓醒,不禁打了个哆嗦。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后,看着奶奶一脸镇定的对她说。
“小乖乖,不怕不怕,奶奶在呢,这是雷公公和雨婆婆来了,每年夏天她们都要来好几次,看看池塘的荷花开没开,看看水库的水有没有了,看看田里的庄稼好不好,看看人们过得好不好,来奶奶抱。”
肖玉莲把娢安抱在怀里,娢安乖巧的搂着奶奶的脖子,肖玉莲能感觉到娢安的颤抖,一只手慢悠悠的拍着娢安的背,一边给娢安讲关于雷公电母的故事。
娢安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她不敢喊叫,她只能缩在奶奶的怀里才觉得安全一些。娢安很怕打雷,每次打雷都要跑到姐姐房里睡,或者姐姐来她的房里睡,自从离开家后娢安越来越没有安全感,她小小的脑袋里装满了许多问号,为什么爸爸妈妈不来看她?姐姐也不来看她?为什么家里都没人接她的电话?她有好多好多话要和她们说,她很想很想爸爸妈妈和姐姐。
下雨了,下雨了,乡亲们别提有多高兴了,在自家客厅的香案上摆满了水果。每天焚香祷告,感谢老天,终于下雨,这场雨虽然来得比较晚,但是胜在还是下雨了,这也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农民哪里能少得了水,如果没有水的话就要一年都饿肚子了。
可是雨水太多的话,庄稼也是长不好的啊,人们又慌了,眼看这天就像是破了洞似的,雨一直不停的下着,一点要停的迹象都没有,不知道这雨还要下多久。一个月过去了,这个天就没晴朗过,跟变戏法似的,一会小雨一会大雨,有一种白居易笔中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既视感。
此时的娢安,因为下雨已经好久没有出去玩了,坐在椅子上,手肘抵着桌子小小的手掌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用手指在桌上画了一圈又一圈,一会看看被雨水打落的花瓣,一会而看看因为太满而溢出水的蓄水井,鱼儿一跃就跳出来,刚好落在水井旁的大木盆,那是肖玉莲洗莲藕用的大盆。
这段时间,人们没有下田干活,除了养着猪马牛羊的人家,还会时常穿着蓑衣戴着斗笠背着大篮子,冒着风雨到田边地头割草来喂养牲畜,其中有个比娢安大一岁的叫小月的小女孩也会经常随爸爸妈妈去割草,不用去的时候就会来娢安奶奶家玩。
她们在不大的客厅里画方格跳格子,也会把松紧带一端系在顶梁柱上或者套在奶奶的大摇椅上,另一端由人叉开双脚撑着,两个人轮着跳绳,朗朗上口的儿歌一阵一阵从肖玉莲家传出来:
小皮球,香蕉梨,马兰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三八三五六,三八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四八四五六,四八四五七,四八四九五十一。五八五五六,五八五五七,五八五九六十一。六八六五六,六八六五七,六八六九七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