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远眼睛红红的,洛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哭。
然而,不幸的事情并没有停止,老头子当晚也死了,吃了农药。发现时是凌晨四点,已经断气了。
所有人都在忙着处理老太婆的丧事,没有人去注意老爷子,所以他就这么安静的死在了他的房里,衣着得体。这是没有人想到的意外。
他为什么要寻死呢?大家对这个问题充满了好奇。不过洛宁觉得她或许知道原因。
她记得前一天老头子和李秀珍的话。她记得老爷子说他们一家对不起李秀珍,还说希望能得到原谅。
李秀珍一边哭一边冷笑着说:“我这一辈子都毁在了你们手里,我对不起我爸我妈,都是我当年不听他们的话,铁了心嫁给你儿子。不过,我一辈子都过得不痛快,你们也就别想痛快了。你都不知道老太婆和她儿子死了我心里有多爽快……”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似乎不介意洛宁在场。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饶有深意的看了洛宁一眼。
洛宁觉得那可能是老爷子第一次那么认真的看她,当然,那也是最后一次。
老爷子忽然“去了”的事情第二天就传的沸沸扬扬,各种版本都有流传。
老爷子走得挺落魄的,连棺材都是临时去王大爷家买的,起初王大爷都不肯卖,但后来价钱可观又禁不住李秀珍的苦苦哀求,这才同意把棺材让出来。
李秀珍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呢?她明明那么恨他们。没办法,村子里一丁点儿大的事情都会传的沸沸扬扬,她怕让老爷子走得不体面会被人戳脊梁骨!
虽然这几乎用光了他们家最后的积蓄了。
一夜之间,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林家在一个月里死了三个人,只留下了孤儿寡母,看他们女子三人的眼神里带着嫌弃、同情、审视以及一些洛宁看不懂的东西。
丧事彻底办完了。原本五个人,后来成了六个人的家,最终只剩下了三个。
李秀珍在那之后的一个月里,起初是一言不发,就那么呆呆的坐在房间里,对着破旧的镜子,不知道在看什么。
小洛宁没敢和她说话,就那么不远不近的看着,实在无聊了就坐在大门口,看着家里最后的那两只鸡觅食。
洛远还是每天照常上学,这个学期的学费开学时就交了,所以他在这学期结束之前都不用担心上不起学。上学大概是他少时的全部人生追求。
只是,他现在要做到事情显然多了。他知道他的养母不正常,他那个懵懵懂懂的便宜妹妹还没炉灶高,他得每天做饭,做完之后先给他便宜妈端过去,然后又和便宜妹妹一言不发的在一起吃剩下的那部分。
有一点他很庆幸,这个便宜妹妹似乎很懂事,比他见过的所有小孩都懂事,她在大多数时候像个木偶人。
你不和她说话,她也不主动和你说话,就那么自己呆着。这一点很让洛远满意。
虽然他也怀疑过这个小小的女孩儿是不是不正常。还怀疑过她是不是哑巴,不过在她第一次用软软的声音喊他哥哥的时候,他就打消了这种疑虑了……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将近一个月,就在洛远把家里的米缸里最后的一点米下锅那天,李秀珍终于走出了她的房间。
她收拾得挺像个人,完全没有前几天的那种邋遢恐怖。
她出来的那天是星期六,洛远不用去上学,就在厨房里忙活,洛宁则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洛远对于她的这一行为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算是默许了。
李秀珍就那么站在厨房门口看了俩
就这么直勾勾的看了很久,然后才开口:“收拾收拾,和我一块出门。”她说完又回她房里了。
“嗯。”洛远应了一声。对于她突然的命令,洛远没有任何迟疑,他麻利的从灶里退出柴火,然后用水浇灭。他一点儿也不担心他煮到一半的饭会夹生。因为就算是夹生了,他们三个人之中也不会有人说出了,都只会若无其事地把自己的那份吃完。
洛宁不知道她要怎么样“收拾收拾”,就那么歪着头站在原地。洛远过来,牵着她出了厨房,然后打来一大盆水,先把洛宁把脸洗干净了,然后才洗他自己。似乎也不介意那已经有些脏了的水洗脸。
虽说是夏天,但洛宁还是被凉水冻的生冷,不过她没有说,只是微微皱眉。
洛远顺手洗了一个头。他的头发近两个月没有剪了,长了,贴在脖子上,挺不舒服的。
洛远接下来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短短的两根花绳子,把洛宁乱糟糟的头发扎了起来。尽管歪歪斜斜,但好歹也算是“收拾”过了。
等洛远搞定了洛宁的头发,李秀珍也从房里出来了。老式的挎包塞得满满的,也不知道装了什么。她这回没说话,径直出了门。
洛远拉起洛宁,也跟了上去。两个孩子显得异常乖顺。
李秀珍去了趟有拖拉机的王响家。
不过她敲了敲门,没进去,等着王响出来。家里接二连三办丧事,这个节骨眼进别人家人家会不高兴的。
不一会儿,挺着大肚腩的王响就应声出来了,“嫂子,你有啥事儿?”李秀珍忽然到访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秀珍迟疑了片刻,开口:“响子,嫂子今个儿来是有事儿想请你帮忙,你也知道,你建成哥的那辆破摩托车还搁在大路边,当下我和俩孩子快要没法活下去了,我估摸着能不能把这车卖了,另外,我想把我